“小毓,你看,這就是你早早哥哥呀!你小時候很喜歡和他玩的!”
鐘毓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在齊淑琴和董玉眉激動地回憶二十多年前事情的時候,她幹巴巴地沖對面已經時年三十五歲的李子傲打招呼:“哈喽,子傲哥。”
“嗨,你看現在的孩子,長大了反而拘謹起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小時候抱着早早哥哥不放啊。高中的時候早早哥哥還去學校接過你放學,不記得了?”
齊淑琴還在講着不合時宜的所謂笑話,董玉眉也樂不可支,隻有鐘毓為這段早已消失的兒時記憶腳趾摳地。
李子傲身上帶着股标準的歐美精英氣質,皮膚微黑,笑容很爽朗:“小毓,你好,好久不見,聽說你現在是老師,恭喜你。”
鐘毓失笑:“恭喜什麼?”
“做教師不是很好嗎?靈魂的工程師,”李子傲聳了聳肩,“每天和新鮮又年輕的靈魂相處,總比我這種滿身銅臭,每天和隻想錢生錢的客戶打交道的人好得多。”
他講話很輕松,鐘毓這下笑得真心實意:“你還記得銅臭這個詞,看來你的中文水平沒有退步。”
“怎麼會。”
董玉眉這次回國說要多待幾天,暫時住在了齊淑琴家附近的酒店裡。
兩個弟妹都去上學了,鐘父也出差,家裡沒什麼人,于是鐘毓幾個沒有晚自習的晚上,都被齊淑琴勒令回家待客。
鐘毓并不是擅長和人社交的類型,但好在李子傲性格很好,交談起來如沐春風,加上又确實有些小時候的情誼,鐘毓和他相處起來也很自在。
董玉眉愛開玩笑,說過幾次要鐘毓做她兒媳婦,鐘毓沒來得及回答,李子傲就無奈地将董玉眉的話堵回去了:“媽,你别老開這樣的玩笑。”
董玉眉吐吐舌頭:“okok,我不開了。”
私下裡,齊淑琴問鐘毓對李子傲感覺怎麼樣。
平心而論,鐘毓沒什麼感覺,做朋友很舒适,但想象不出和對方成為愛人的感覺。齊淑琴說她想太多:“你就是看電視劇看多了,現實生活裡有幾個愛得要死要活的?條件不錯就很好啊,早早長得好,家裡條件也不錯,性格也柔和,我覺得很好。而且喜歡的感覺是慢慢相處出來的呀,你不相處怎麼會有喜歡的感覺呢?”
誠如齊淑琴所言,李子傲确實各方面都很不錯,不錯到以俗世的眼光來看,鐘毓和對方在一起其實是種高攀。可是不讨厭就應該喜歡嗎?
喜歡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情感,鐘毓說不明白。
她想起讀高中時的某個夏日。
那一天的日光不是很烈,道路兩旁的樹枝低垂着,因為太長,已經伸到了眼前。
鐘毓看着一條柳枝拂過剛走過去的溫斯年的肩膀,他跟朋友說笑着,很随意地将那條柳枝拂開了。
鐘毓走到那棵樹下時,猶豫了很久,還是伸出手指,勾了下那枝條。
枝條劃過手心,她的心也跟着跳動。
如果是李子傲走過去的話,鐘毓想,自己是沒什麼興趣去觀察什麼東西擦過他肩膀的。
可是沒有這種興趣又能說明什麼呢?
成人的世界很奇妙,很多人覺得不結婚是天塌了的大事,但沒有愛情好像是隻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而已。
況且,與溫斯年之間,隻有她一個人有愛情,那和現在這種情況又有什麼兩異呢?
晚上董玉眉說要請他們吃飯,鐘毓推辭了說自己下了晚自習過去太晚了,沒想到出了校門就看到了靠在車旁的李子傲。
“你怎麼還專程過來了,”鐘毓驚訝,“我已經在學校吃過晚飯了。”
“抛下你怎麼行,吃過晚飯也可以再來點夜宵啊。”李子傲笑着為她打開車門。
車子一路行駛,最後停在了一家眼熟的店門口。
永不加班。
鐘毓擡頭望着那道招牌,心情頗有些微妙。
李子傲卻會錯了意,以為她是對招牌感興趣,于是主動開口介紹:“這家店的名字是不是很有趣?我國内的朋友給我推薦時說,開店的兩個老闆創業伊始,不想加班起的這個名字,但事與願違,這店越來越火了。”
鐘毓應和一笑:“世上許多事好像都是這樣,期待美好,但事與願違。”
他們一路穿過院内的假山水,比起上次來,此時院裡的樹木花草更為蔥茏,賞心悅目。
一直到落座之後,鐘毓才意識到這頓夜宵隻有他們兩個人:“董阿姨和我媽她們不來嗎?”
李子傲笑着搖了搖頭:“我去接你之前還在的,看來是提前走了。”
兩個人默契地沒有再提,專心點起菜來。
鐘毓晚飯吃得不多,現下确實有些餓,在少吃控制身材和放縱滿足口欲之間,選擇了放縱地少吃。
她點了一道番茄肉醬意面,上次吃過覺得很不錯。沒想到菜上得巨快,感覺剛下單沒多久就端上來了。
明明上次來時上菜超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