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毓喊完自己先紅了臉,飛快地進了門就要關門,卻被溫斯年伸出手擋住,一把扶住了門闆。
鐘毓吓了一跳,急忙打開門,拉過他的手檢查:“你瘋了啊,不怕夾到手嗎?”
她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溫斯年的手除了一道淺色的擦痕外确實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再擡起頭想說句什麼時,就看到溫斯年眼睛亮亮地望着她。
鐘毓抿了抿唇:“怎麼了,幹什麼這樣子看我……”
“老婆。”
溫斯年伸手捧上她的臉,眼神裡是無與倫比的珍重和愛意:“還是第一次聽你這麼叫我……可以再叫一聲嗎?”
鐘毓面皮發熱,錯開了眼神裝聽不懂:“叫什麼呀……好了好了,趕緊去睡覺,明天還拍不拍戲了?”
溫斯年笑起來,捏了下她的耳垂:“好了,不鬧你了,快去睡吧。”
他低頭輕輕吻了下鐘毓的眼睛:“晚安。”
明明已經做過更多更親密的事情了,可是鐘毓還是不免為這個純情的親吻而臉頰發燙。即使已經跟溫斯年再見,關上門躺在床上半天,她仍然能聽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聲音。
真是的,說什麼晚安啊,這個時間都該說早安了……
鐘毓将臉埋進了被子裡,隻露出一雙泛紅的耳廓來。
*
“怎麼劇本又改了啊,呂導一天改三個版本,我背詞都背暈了啊……”楊子儀有些困惑地抓了下頭發,立刻引來造型師的尖叫:“别抓!”
楊子儀尴尬地放下手,乖乖地梗着脖子等造型師幫忙整理發型,旁邊的溫斯年打了個哈欠,帶着些不明顯的困意:“這一版劇本把陳雅人物的角色塑造得更為深刻。”
“原著小說裡包括我拿到的最初始版的劇本,陳雅都是在陪同陳錫追兇時意外死亡,誤食了犯罪團夥下給男主的毒藥,本質上來說是一種代替死亡,她的死亡沒有作為獨立人物的意義,僅僅為了推動劇情和讀者觀衆的情緒高潮。”
溫斯年想起昨天晚上改劇本時,鐘毓的樣子,她的目光很專注,講起對劇本的理解和設計來娓娓道來,打動人心,在與呂導有分歧時也會認真地聽對方講完,再平靜而堅定地叙述和維護自己的觀點。
很動人。
他第一次見到鐘毓的工作時的狀态,那種認真而專注,講起專業内容侃侃而談,眼睛發亮聲音平穩的樣子,耀眼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有一刻,他很慶幸地想,多虧呂導的支持,能讓鐘毓進入同個劇組,讓他能有幸在職業生涯的最後一部作品感受鐘毓的此等風采。
他與有榮焉。
鐘毓當時很堅定地要更改陳雅的人物故事線,但呂導擔心故事畢竟是男頻大熱IP改編,如果配角線太過充實飽滿,會顯得頭重腳輕,影響原書迷的觀感。
鐘毓很笃定地搖頭:“不會的,我能把握好度。”
溫斯年笑起來。
沒有辦法,實在是鐘毓說這句話的時候太迷人了。
于是,在保證角色戲份比例的前提下,陳雅角色的死亡進行了改動,不再是單純地誤喝毒藥,而是清醒地,有意識地,為了不打草驚蛇,不影響追兇,主動地喝下了那瓶毒酒。
而在她彌留之際,死亡之前,神志不清時,她口中喊的也不再是男主陳錫的名字,說一句我愛你。
她說:媽媽,我好痛。
“孤狼的書裡對女性人物刻畫很單薄,工具人屬性強,基本都可以分為兩類,适合做情人的性感妖女,用來前期承擔部分擦邊的色|情内容,以及适合做妻子的清純神女,在故事後期給予成長後的男主家的溫暖和圓滿的結局,正如《死亡之前》裡的陳雅和方曉圓。”
“特别是陳雅的死亡,雖然很多讀者為其傷心和遺憾,但正如孤狼自己在采訪中說的,他寫陳雅的死亡隻是為了推動男主的人物成長和故事轉折,這個角色沒有為自己而活,也不是為自己而死。”
“我希望她是作為自己而死,她有她的大義和追求,所以用有些幼稚的辦法維護追兇之路,她确實在這個過程裡對陳錫萌生愛意,但在她彌留之際,我覺得她想起的更應該是她的媽媽。”
“哇,玉編好厲害!簡直是女人中的女人!姐姐中的姐姐!偉大,無需多言!”楊子儀聽着溫斯年的講述眼睛都亮了,立刻從凳子上站起來,“她在哪,我要代表陳雅去感謝她!”
溫斯年翻了一頁台本,眼皮都沒撩:“别去,她昨天太累了,在休息。”
“哦,那好吧,”楊子儀乖乖坐下開始背詞,但下一秒又狐疑地擡起頭,“你怎麼知道?”
溫斯年的動作微微一滞,很快又恢複自然:“我昨天晚上幫忙一起改劇本,當然知道了。”
“什麼!”楊子儀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你居然能陪玉編工作?”她眼睛滴溜溜地轉,抓着屁股下的凳子艱難地挪了幾下,像條不停顧湧的毛毛蟲,靠近了溫斯年,壓低了聲音問:“溫哥,你不會是在追玉編吧?”
溫斯年合上劇本,擡眼看她。
楊子儀年紀小,去年剛從大學畢業,活潑又八卦,戲沒演幾部,但因為心直口快沒有情商已經被罵上熱搜好幾次。
她微博的道歉博文比簡介裡的作品都多。
不過在這個人人都披一張假面的娛樂圈也挺可愛的。
溫斯年:“沒有。”
楊子儀松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脯:“幸好幸好,玉編可是親口說自己結婚了,雖然她貌美又優秀,但是做小三可不好啊,幸好沒有哈哈哈。”
溫斯年無語。
楊子儀爽朗一笑:“主要我看你看玉編的眼神,總感覺……不是很清白,哈哈哈可能是我多慮了。”
溫斯年:……
沒想到這個人情商奇低居然眼神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