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晴客氣說:“抱歉,我現在可能無法和你聊中國,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加個聯系方式,我給你發一份詳細的旅遊攻略。”
Alexander笑了笑,他哪是想要旅遊攻略,“好,那我們下次再聊。”
加上聯系方式,Alexander離開,宋初晴再一擡頭望去,正好撞進對方晦暗雙眸,這次沒能避開,他似乎早料到且在等。
亨利也看過來,招招手,宋初晴一秒沒思考,直接走過去。
亨利以為倆人不認識,主動介紹,“克裡斯,這位是Hanna,來自中國。”又對宋初晴說:“克裡斯母親也是中國人,說起來你們還有些緣分。”
宋初晴想着怎麼告訴亨利倆人認識,旁邊男人已經發問:“亨利怎麼會認識Hanna?”
“說起來也是巧合,我那定居中國的哥哥妻子是Hanna家裡長輩,她托我幫忙照顧,而且想必你聽過Hanna父親。”
宋初晴阻止的話沒亨利嘴快,“Hanna父親是首都原和集團董事長,原和集團在北美也有許多業務,聽說上個月還和紐約那邊簽了合作協議。”
沈肆年撩起眼皮淡淡望了眼對面打扮精緻的女孩。
這點倒是讓他驚奇,沒想過她竟然還有這層背景。
亨利還在說:“另外她媽媽你也許也有聽過,前兩年好萊塢有部中美合作的影片就是Hanna母親執導。”
宋初晴:不用說這麼細吧......
沈肆年目光有瞬間的停滞,而後緩聲确認:“是嗎?”
“那可不是,Hanna自己也十分優秀,威廉教授多次在我面前誇獎......”
宋初晴不得不攔了,“亨利,我現在在VH基金實習,克裡斯是我老闆。”
這下輪到亨利驚訝,“噢?是嗎?在哪個部門?”
宋初晴看一眼克裡斯,細聲應:“在投資決策部。”
“很好,那可以跟着克裡斯好好學習。”亨利拍拍克裡斯肩膀,“麻煩你多照顧。”
沈肆年客氣颔首,“應該的。”
不多時,有人來搭話,“克裡斯,你好。”
一個四十多歲的印度人,英文口音濃重,沈肆年皺皺眉,沒認出這是誰。
不過做過功課的宋初晴認出來了,壟斷印度第三方代工廠的最大财團大公子,矽谷不少生産線在他們手裡。
這位大公子今年才接手家中産業,露面不多,她思忖片刻,站在克裡斯身後用隻有倆人聽見的聲音說了個名字和公司名稱。
才說完,沈肆年已經伸出手:“你好,德賽。”
德賽十分驚喜,“克裡斯記得我?”
“當然,Demo day那日我們見過一面,可惜當時人多沒能說上話。”不記得,也沒打招呼,不過是記憶裡有這個名字。
德賽本就抱着目的而來,接上話後侃侃而談想要搭上克裡斯這條線。
五六分鐘,沈肆年從對方艱澀難懂的英文中抽出神側了側眸。
沒看見人,視線一尋,在不遠處甜品台處看見隻小松鼠。
女孩小口小口吃蛋糕,鼓鼓囔囔的腮幫子一動一動,可不是松鼠進食?吃到好吃的還會搖頭晃腦表示興奮。
進完食端起旁邊香槟當水就喝。
沈肆年想起方才亨利介紹,說她從小在酒莊長大,分不清幾幾年什麼品種的酒,隻會猛猛喝。
“克裡斯?”
沈肆年移開目光,重新投入到交流中。
宋初晴确實餓了,而且“出風頭”一回就行,再多就顯得故意了,雖然她的确是故意。
等她吃完兩塊小蛋糕,又吃了剛端出來的半塊牛排和幾個蝸牛,飲完最後一口香槟,再以一個響亮的飽嗝和一枚清新口氣的薄荷糖結束晚餐。
重新回到亨利身邊,聽見克裡斯好像要提前走。
這可不行,她話都沒說上呢!
宋初晴便也急忙告别,“亨利,我也得先回去了,晚上還有事。”
亨利:“好,你怎麼回?”
宋初晴嘴角一拉,帶着點難過說:“今天司機有事......”
亨利格外貼心地讀懂她沒說明的話,“克裡斯正好也回去,能否幫忙送一送?”
克裡斯遲疑一會才答應,“當然。”
宋初晴嘴角輕輕勾起,又放下,乖巧移了一步站到克裡斯旁邊。
沈肆年沒錯過女孩小動作,目光收回,轉身離開。
外面已經下起雨,淅淅瀝瀝還不小。
宋初晴果然看某人臉上聚集的厭煩以及眼底如雨天陰濕的情緒。
車子離門口幾步距離,但沒有遮擋,雨水細細密密砸在地闆,跳躍又沉寂。
她從侍應手裡拿過傘。
克裡斯黑眸移轉,盯着她看,黑色瞳孔微縮。
宋初晴立馬懂了,大佬怎麼可能會自己撐傘。
她體貼撐開傘走到他旁邊,黑色圓柄大傘恰好足夠容納兩個人。
遲了一步的安東尼看見這場景默默倒吸一口氣。
從他在克裡斯身邊工作起就沒見過他和誰同撐一把傘……
沈肆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臉龐以及那若有若無靠過來的肩膀,輕輕捏了捏拳頭,克制身體泛起的浮躁。
“我們走吧。”她仰起臉對他說。
沈肆年平穩呼吸,伸手接過傘柄,小心不碰到她手。
還不至于讓一個女孩給自己撐傘。
宋初晴看着已經往前走一步的高大身影,内心啧啧兩聲,提起裙擺跟過去。
來到車邊,克裡斯紳士打開車門,讓她先進後關上門才繞到另一邊。
第二次坐他的車,宋初晴有經驗許多。
車子駛穩後她照例道謝,“謝謝你克裡斯。”
沈肆年掩眸,聲色淡淡,“說吧,有什麼事。”
她當然不是單純的坐順風車,他當然也能看出她的故意,不過現在不着急。
宋初晴先把座位前的空調調到除濕,再從口袋裡掏出她今天出門前帶的葡萄味硬糖,“克裡斯,你想吃糖嗎?”
沈肆年不知道她要做什麼,蹙蹙眉。
“很好吃的,這是我最喜歡的牌子,不甜,葡萄味很濃。”
男人很堅定地拒絕,“我不吃。”
好嘛好嘛,不吃就不吃,宋初晴把糖放進口袋,同時小嘴巴不停,“克裡斯,你知道大海為什麼是藍色的嗎?”
沈肆年:“???”
“因為海裡有魚呀。”
沈肆年不知道她在亂七八糟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她這一頓莫名其妙操作是為何,正要轉過頭,女孩一下着急拉他手,“哎呀,你聽我說完嘛。”
男人垂眸她第無數次越界的手。
但宋初晴也沒太越界,把人拉回來了就松開,眯起眼笑道:“你問我為什麼海裡有魚就是藍色。”
他當然不配合,宋初晴隻能自導自演,嘴巴嘟成金魚嘴發出吐泡泡聲音,“Blue~Blue~Blue~”
沈肆年驚了。
又看着她這可愛動作忍不住微微揚起唇角。
在意識到失态後恢複冷峻。
宋初晴已經看見,内心歡呼,圓滿完成任務!
讓人煩悶的從來不是天氣,是被天氣阻攔的工作和生活,是相似天氣裡的不美好回憶,是自己的心情原本就濕哒哒。
不能和濕哒哒的克裡斯談事情。
宋初晴坐正來,圓嘟嘟小臉也恢複正經,“克裡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把我調走,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沈肆年沒看她,冷靜說:“你沒錯什麼,你更适合投資決策部。”
好吧,姑且把這句當成一句誇獎,宋初晴被哄好一點,“既然我沒做錯什麼,那我認為我去到哪個部門應當優先以我的意志為主。”
男人皺眉,沒答話。
宋初晴:“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我還沒畢業,自知理論與實踐經驗都不足,現在去到投資決策部并不能勝任這個崗位,我認為總裁辦助理更适合我目前的職業發展。”
沈肆年依然沉默,他調走人的動機的确不符他一貫行事風格,此刻也無法為自己辯解更多。
猶豫一二,他解釋:“原和集團的女兒,在總裁辦做助理屈才。”
“......”宋初晴破罐破摔,大眼閃了閃,半真半假地說:“正是因為這一層身份,我更希望能留在您身邊,我一開始就跟您說過,我很欣賞您崇拜您,想跟着您學習。”
沈肆年認認真真看她好幾眼,“你崇拜我?”
她說了兩個詞他怎麼就選崇拜?欣賞和崇拜還是有點區别,她頂多就有點點欣賞他而已,宋初晴微笑點頭,“對啊,我非常崇拜您。”
他扭回頭去,又不說話了。
車子駛過金門大橋,路燈光影在男人硬挺臉廓穿梭。
宋初晴還想再争取,微挪了挪位置傾過半個身子,可還未說話,對面沉聲,“别靠近我。”
“.....”宋初晴咬牙,我忍!
她退回原位,軟下聲音說:“克裡斯,我真的非常想待在總裁辦,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會用我的工作能力證明我适合待在總裁辦。”
宋初晴捕捉他睫毛的輕微顫動,把英文換成中文,“好不好啊?”
中文比英文多了絲溫潤和婉轉,再加上女孩嬌柔嗓音,沈肆年閉上眼。
又是一陣沉默,宋初晴漸漸喪氣,看來回去希望渺茫,但是也不能輕易就此放棄,她眼睛一轉,再用中文說:“好吧,那我不回去了,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不回了。
沈肆年勾了勾唇,好像對這結果不意外,開口嗓音極淡,“你說。”
“我要加你的WhatsApp。”
“不行。”
“那我要回總裁辦。”
“......”
“我要做你的生活助理。”
這可不是無理取鬧胡攪蠻纏,這是心理學效應,接連的拒絕後産生愧疚心理,然後對方原本不想答應的小請求就會納入考慮範圍。
她聰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