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媛留了一支騎兵小隊,同王庭之一起等候大軍。
遲遲未收到青鶴的回信,謝媛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在她接到她兄長謝危的加急密信後,變得更加強烈。
靠近北境的幾個州縣,近日出現不明身份商販,大肆收購民糧和藥材。
往年她與定北侯父女坐鎮北境,對這些物資管控極嚴。如今定北侯失蹤下落不明,謝媛又遠在京城,即便有心腹部将留守,但軍中無主将,州城無主心骨,他們遏制不了有心之人的逐漸膨脹的野望。
“王二小姐,保重!”
謝媛對王庭之拱手抱拳,遞給他一枚信物,道:“抵達瓜州後,如我不在城中,讓傅恒帶你們在将軍府落腳。另,還要煩請幫我看住他,如城中出現不利流言,叫他切勿輕舉妄動。”
說罷,謝媛翻身上馬,看了看天色,揚鞭大聲喊道:“啟程!”
“加速行軍!”
謝媛率軍剛離開不久,王庭之便收到了朝廷邸報。
懷王新任北境糧草督運官,武安侯世子傅歸為督戰官,三日内籌齊百官捐獻的軍饷并朝廷發放的糧饷,運往北境,着謝媛留軍一萬原地等候彙合。
“這……”
騎兵營第七隊小隊隊長撓了撓頭,對送信邸史道:“大将軍已于半個時辰前拔營行軍,恐怕一時半刻追不上。”
“這可如何是好!?”
邸吏有些着急,上司命他務必要将這封邸報送到謝将軍手中,他急得不停地來回走動。
王庭之摩挲着手中的玉珏,見此撩了撩眼皮,冷聲道:“這裡錯過了,就快馬傳遞至下一州縣,一層層下發,直達瓜州。”
“可、可是……”
邸吏還想說什麼,王庭之眯眼掃了過去,眼神銳利,刺得他腳步往後一縮,哆哆嗦嗦地開口繼續道:“可、可是,謝将軍未接文書,朝廷下發的要求……”
王庭之有些不耐煩地說了句:“你且留下這封邸報。”
“這怎麼能……”
“唉,我說你怎麼不知道變通!王公子讓你留下就留下。”騎兵營小隊隊長趙有光拍了拍邸吏的肩膀,道,“咱們軍中又不是隻有謝将軍一位将軍。”
謝媛未向手下将士言明“王二小姐”身份,他們自然就認為“王二小姐”是男子,王庭之也從不刻意去糾正,因此他們就一直“王公子”稱呼他。
趙有光指了指王庭之,壓低聲音繼續道:“再說了,這位雖沒有官職在身,但他是丞相府的公子。”
邸吏瞥了一眼王庭之,随即快速收回眼,連連點頭:“好好好,如此甚好甚好。”
“既如此,接下來的事情,就拜托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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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兼程數日後,謝媛終于抵達了瓜州地界,六月的天,道路上熱氣蒸騰,周圍的草木都被曬得蔫嗒嗒的,無精打采。
離瓜州越近,路上出現的流民就越多,見到軍隊也沒有多少驚喜,更多的是惶恐不安和繞道躲避。
謝媛抿了抿唇,看了看瓜州的方向。
“北境,恐怕已經變天了。”
她留了一半兵馬在瓜州城外十裡地駐紮,領着另外五百騎兵準備進城,卻在城門口被攔住了。
半個月前瓜州城守備、都司、千總等将官遭到刺殺,守備當場死亡,其餘人傷情不一。幾名參将盛怒,當即下令封城,搜查刺客。
但城中戒嚴至今,刺客仍舊沒有抓到,因此凡是進出瓜州的,都要一一查驗。
“小謝将軍!”
林副參将剛好帶兵巡邏至此,見到謝媛,眼底是忍不住的激動,他小跑了過來,抱拳行禮。
“屬下總算是把您盼來了!”
守城将士見到林副參将紛紛行禮,聽到他對謝媛的稱呼,不禁瞪大了雙眼。
“瞅什麼瞅!去去去,一邊兒去!”
林副參将一把将守城将士提溜開,湊到謝媛身邊親自替她開道,壓低聲音道:“将軍,城中現在亂得很,您務必要小心。”
謝媛點了點頭,問道:“青鶴他們人呢?”
“唉……”林副參将歎了一口氣,眉頭緊皺,“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您離開後不久,主帥收到糧草被劫的消息領兵去支援,沒成想孫邛那個王八犢子背後給咱們捅刀子,和南蠻那群鼈孫兒串通一氣,将我們可坑慘了。”
林副參将面色憤憤,将定北侯失蹤一事說了一遍,還想繼續開罵,被謝媛打斷了。
“此事我已知曉,趙成化已伏誅。說說後來誰接管兵權,南蠻又來了幾次,城中的變化,外面的流民又是怎麼回事……”
謝媛一連串的問題抛出來,林副參将頓感頭皮發麻,他支支吾吾的半晌,才面帶愧色的開口。
“對不住,将軍,屬下無能。”
自定北侯失蹤後,孫邛叛變後,幾名參将開始互相猜忌,大大小小幾場戰役下來,軍中損傷也不少。
加之幾名将官突然遇刺,那時候謝媛的心腹青鶴收到她的來信正準備回信,被抓了個正着,不論她如何解釋,三大參将中的趙隼就是不信,直接強硬地命人将青鶴等人軟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