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媛猛地點頭,握着茶盞坐直了身體,十分認真地繃着臉。
她道:“合适,當然合适!沒有比王二姐姐再合适不過的人選了!”
說着,她又故意露出和俏皮的苦臉,指着王庭之倒扣在桌前的兵書,繼續道:“王二姐姐,真的,你讓我讀兵書,我能三天三夜不睡。”
“但是,如果全是這些之乎者也類的,我不出半柱香的時間就能睡着。”
說完,她就眼巴巴地看向王庭之。
少年将軍鐵甲未換,隻解了兜鍪,興許是因為一路疾馳,盤起的發髻有些松落,垂在耳邊的幾縷發絲緊貼着棕黃的皮膚。
眼睛明亮,眉目微彎,露出少見的可憐神色,一眼就能看出是裝的。
王庭之收回視線,微垂眼睑,伸手結果書信,輕聲道:“将軍,坐吧。”
謝媛最會蹬鼻子上臉,連忙笑眯眯地将椅子搬到挨過去,王庭之手指頓了頓,謝媛卻毫無察覺,她雙手撐着下巴,眼神不停地催促。
心中微歎了口氣,王庭之捏着信封的手指緊了又松,才揭開信封。
“阿媛表姐,見字如晤……”
王庭之的聲音如清泉一般徐徐流淌,謝媛聽着聽着便有些困意了,她打了個呵欠,索性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陸霜和陸鳴兩人就是絮絮叨叨說了些京城發生的事情,問了下北境戰事,還替鸾妃轉告了幾句關心的話語。
最後,還提到了一件事情。
在謝媛離京後不久,原兵部尚書因叛敵賣國私吞軍饷被判死刑,秋後問斬。
胡家樹倒猢狲散,曾經不可一世的胡大小姐胡盈盈被流放嶺南,那日陸霜和陸鳴等人偷偷去看了眼,發現那押送的差役慣會磋磨人。
他們故意一鞭又一鞭笞打胡盈盈,還全照着胸臀的地方抽,聽見她的哭喊聲笑得和惡犬一般。這還不算,他們還想将冷水潑她身上。
陸鳴和陸霜忍不了了。
胡盈盈是壞,但不是罪大惡極,罪大惡極的是她爹。
她可以受罰,但不能被差役如此羞辱。
陸霜當即讓陸鳴偷偷尋了個機會塞了點銀子給差役,又将自己準備好的裝了衣物和一些食物碎銀包袱遞給胡盈盈。
“胡盈盈,你害我腿斷一次,但你小時候也曾經救過我一命,算上這次,我們就扯平了。”
胡盈盈後面是生是死,都與她陸霜無關。
胡盈盈……等等——
謝媛都快睡着了,突然睜眼起身,正好撞上王庭之的胳膊,他手中的薄毯落到桌上,茶盞被絆倒,他眼疾手快,快速抓起桌案上的書信。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衣袖被沾濕了一大截。
“對不住對不住,王二姐姐。”謝媛一把握住王庭之的手,替她拂去衣袖上的茶葉,“你有沒有燙着?”
王庭之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後,極力露出一抹溫婉的笑容,道了句:“無礙,不過沾濕了衣袖而已。”
“倒是将軍,可是做噩夢了?”
謝媛搖了搖頭,指了指王庭之手中的書信道:“陸霜表妹提到胡盈盈,讓我突然想起一個人。”
“誰?”
“還記得前陣子我們在鐵嶺被圍殺嗎?”謝媛冷了臉,她的聲音也跟着沉了沉。
王庭之鳳眼微眯,他很快便反應過來,問道:“将軍是指被你帶回來的那名江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