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灣村是青州城外的村子,本就人口不多,村裡的壯丁被征兵一年又一年,餘下的多是老弱婦孺。
村裡忽然多了這麼多外村人,還是被官兵押解過來的,他們都惶惶不安得很,村長壯着膽子問了一句,被一句“不該問的别多問”給堵了回來。
“一個都不準放跑,否則你們村裡一個都活不了。”
帶着面罩的官差表情兇狠,長刀揚起,将人推搡進村後就守在村口處,老村長歎了口氣,戰戰兢兢地将人安排在村裡空出來的房舍中。
謝媛剛入城就聽聞這個消息,氣得額頭青筋直冒。
“吳桐他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疫病根源都還沒查出來,就遛着棚戶區的瘟病患者穿了整座城,還放出城外!
是嫌南靖還不夠亂嗎?
她與王庭之直奔城外,也不知道慕容無忌用了什麼辦法,竟然潛伏進了南靖腹地。
謝媛心裡再次将南靖主帥吳桐罵了好幾句:“不中看也不中用!”
王庭之接了句:“吳桐是六部的人。”
“一群老東西,手伸太長了,我遲早剁了他們的爪子!”謝媛的眼神一片黯黑,殺意彌漫。
溫病傳染得很快,不到兩天時間,整個江灣村就被傳染得七七八八,謝媛趕到時,那些官差手中舉着火把,正打算屠村,想要一把火活活燒死這些無辜的村民。
“住手!”
謝媛從馬背上飛躍過去,一腳踢飛官差手中的火把,将他踢翻在地。
那人“哎喲”一聲,大聲嚷嚷起來:“什麼人?也敢壞你爺爺的差事!?還愣着幹什麼?給我弄死這臭娘兒們!”
其他官差見狀立刻圍了過來,提刀橫劈豎砍沖向謝媛。
隻不過,雷聲大雨點小,謝媛都不用出劍,隻一個橫腿掃過去就倒了一大半,剩下幾個更是孬種,見狀不對立馬舉刀求饒。
“少俠饒命饒命,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啊!”
青州知府雖然膽小怕事,政績夜一向平平,但他從來不會主動做傷害百姓之事。是吳桐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威脅他若不處理好溫病之事傳至京城,他就是屠了他滿門。
底下七嘴八舌的哭訴,謝媛越聽臉色越黑,叫王庭之堵了他們的嘴。
她擡腳正準備進村,王庭之一把握住手腕:“将軍,我去吧。”
謝媛有點不自在地扭了扭手腕,王庭之握得更緊了,他微微低頭,另一手搭在謝媛下颌處迫使對方無他平視。
“将軍,你别忘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謝媛一巴掌揮開王庭之的手,道:“有話就說話,别動手動腳的!”
瞥見王庭之手背上紅彤彤的手掌印,她臉色更加不自在了。以前也沒這樣奇怪的感覺,現在隻要和他待一起,謝媛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她又沒中毒!
王庭之倒也沒有逼太緊,他笑了笑,松開另外一隻手時指尖擦過謝媛手掌時停頓一瞬輕輕撓了撓,惹得對方一記眼刀甩了過來。
眉眼笑意愈發生動起來,眼波流轉間,笑聲如清泉流響玉石相叩,活像大姐寄給她的那些話本裡勾人的妖物。
謝媛伸手推開他俯身靠近的臉,低聲道:“你進去能做什麼?”
“那将軍進去又能做什麼?”王庭之反問。
村裡安靜地隻能聽見一陣陣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和隐約帶着不安恐懼的哭聲。
謝媛抿了抿唇,道:“我……”
她不太确定之前南蠻國師給她下的毒是不是和瘟病同出一源,但她如今沒有毒發,按照吳老軍醫提到的免疫一說,她想試試。
“将軍,你是北境主帥,君子不立危牆。”王庭之擡手,伸指戳了下謝媛的眉心,在她生氣之前雙手按在她肩膀上将她整個人轉過身,“而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文書。”
“将軍,你可以信我。”
溫熱的呼吸噴灑再耳後,謝媛渾身不得勁,她剛想轉過身,整個人就被輕輕一推數丈遠,回頭隻見一道身影飄向村内,側身朝她招手。
“王子敬!”謝媛沒忍住喊了一聲。
王庭之駐足,姣好的面容上一派雲淡風輕,笑意清淺。
“将軍,還有何吩咐?”
“你、保重!不、不許出事,一定要活着等我來接你!”
少年将軍卸甲後換上女裝,即便隻是粗布素服,渾身散發出的耀眼光芒也足以令王庭之挪不開眼神。
“屬下,遵命。”
日色漸疲,逐電馱着主人遠去,馬蹄聲漸遠。王庭之收回目光,拖着捆好的官差拴在村口。
“來人,去将鳳無憂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