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進了家門,徐聞陳才松開攬在惠希文腰上的手。
惠希文打開燈,暖黃色的光瞬間填滿屋子,卻沒能驅散兩人之間彌漫的寒意。
徐聞陳自顧走到沙發旁坐下,身體微微後仰,雙腿交疊,整個人看似放松,可緊繃的下颌卻洩露了一絲愠怒情緒。
惠希文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徐聞陳,一杯端放在矮幾上。
徐聞陳接過水,喝了一口,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惠希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惠希文在他旁邊坐下,捋了捋耳邊的鬓發,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開口解釋道:“我和昊軒師兄真的隻是吃飯時偶然碰到,然後順路一起回來。”
“這麼緊張做什麼?”徐聞陳挑眉,聲音裡聽不出情緒,可那微微眯起的雙眼卻透露出發怒前兆,“我有說什麼嗎?”
“我怕你誤會。”惠希文擡眸迎上他的目光。
“誤會什麼?”徐聞陳的眼神冷了下來,似寒霜籠罩,“是誤會你沒有喜歡他?還是誤會你對他仍懷有期待?”
“不是。”惠希文咬了咬唇,否認道,“我沒有。”
徐聞陳驟然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讓惠希文吃痛,逼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昊軒師兄,叫得可真是親熱。”
“你沒有?你沒有你何必着急着向我解釋,你沒有你為何醉酒後還在想他,你沒有你又因何黯然神傷?”
聽着他咄咄逼人的話語,惠希文被他問得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無助地看着他。
徐聞陳彎唇冷言:“我壓縮工作,匆匆趕來,就為了給你一個驚喜,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
“我不知道你會來。”惠希文被迫微仰着頭,“我給你發消息……”
“你當然不知道。”徐聞陳打斷她,語氣充滿嘲諷,“是不是恨我突然到來打攪了你的好事?如果我沒來,你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和你的昊軒師兄暗度陳倉?”
聽着他的質問,惠希文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一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隻能輕輕搖頭,眼眶也漸漸泛起了紅。
“别着急着否認。”徐聞陳緊緊捏着她的下巴,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刃直擊要害:“你難道不是因為他才想跟我劃清界限互不幹涉?你難道沒有希祈過我主動反對這樁聯姻好讓你擺脫束縛?你是因為什麼心理才對你的昊軒師兄隐瞞身份你自己心裡清楚!”
惠希文從來不知道徐聞陳的思維這麼缜密口才這麼雄辯,每一句話都準确無誤的戳中她隐秘的心事,而讓她反駁不得,她幾乎就要被他說服。
“一方面既享受我對你的濃情蜜意,另一方面又放不下前塵舊愛,享受着家族帶來的利益,卻又不甘心承擔相應的義務,怎麼,想學别人開放式婚姻,各玩各的嗎?”徐聞陳的話語越來越犀利,淺俏譏詞鋒冷如刀,“隻是你确定你的昊軒師兄能接受你的多人行?”
惠希文終于被他譏得再聽不下去,她用力掙開他的手,“你說夠了沒有?”下巴痛的快失去知覺,大概已經留下青紫印痕。
她看着他,内心一片荒蕪,事情到底是怎麼演變成這樣的?
她好像什麼也沒做,又好像什麼都做了,誰能來告訴她,她到底應該怎麼做。
徐聞陳雙眸中依然怒焰狂卷,兩人對視了幾秒,他突然猛地将她拉進懷裡,低頭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似狂風暴雨,裹挾着千鈞之力,帶着憤怒與發洩的啃噬,嘴唇用力地壓在她的唇上,唇齒磕碰,濃重的鐵鏽味在嘴巴中散開。
惠希文無力反抗,也無法反抗,隻能默默承受着,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
臉頰傳來濕濕涼涼的觸感,一絲鹹意在口中彌漫。
徐聞陳猛地放開她,看着她臉上肆意流淌的淚水,眼底猩紅烈焰逐漸凝成幽幻冷焰,他冷冷開口:“告訴我,你是因誰而流淚?”
惠希文淚如雨下,模糊了視線,不說話。
徐聞陳定睛盯着她看了片刻,起身大步離開,摔門聲在寂靜的屋子裡格外刺耳。
惠希文将臉埋進沙發上的抱枕裡,淚水不斷湧出,但很快被海綿吸收。
就好像她所有的委屈與痛苦,都被這無聲的黑夜一并吞噬,激不起一絲波瀾。
她想她是真的很失敗,把自己的感情搞得一團糟。
哭着哭着,她竟在滿心的疲憊與酸澀中沉沉睡去。
李昊軒比惠希文高了兩屆,惠希文進華中讀高一時,李昊軒已經高三。
那是高一的開學典禮,李昊軒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緻辭。
他穿着華中的藍白色校服,面容俊秀,眼神堅定。
明明都是一樣的校服,穿在别人身上寬寬大大、松松垮垮。他卻那麼不一樣,高高瘦瘦,身姿挺拔。
他聲音清朗,字字句句清晰地傳入惠希文耳中,站在講台上,渾身仿佛在發光。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好看的側臉線條,惠希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心也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她第一次見到他,便心動萌芽。
一個月後,學校組織了一年一度的籃球賽。
李昊軒作為高三年級的主力前鋒,實力強勁,備受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