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塵先是敲了敲胥遠期的屋門,裡面無人應答,随後,他推開了門。
“怎麼會……”
房中無人,雲落也不在此地。
穆九塵一回頭,珏含已拉着時遂跑沒影了。
少年愣愣地站着,似有些喪氣。
一路上,珏含抱起時遂拼命狂奔:“啊啊啊!真是把我騙過去殺!”
時遂苦着臉:“阿娘到底在哪呀!”
他們不知道,雲落已回到了無解之西。
她回到幾人在妖界居住的風臨小院,卻發現珏含和時遂都不見了。
她内心一驚,猜到他們定是去了長安尋她。
而胥遠期直到中午巡邏回來後,才發現雲落離開了。
他心中失望,眼裡滿是落寞。
他站在門外躊躇,自嘲道,果然是夢,抓不到,留下不。
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一回頭,來人神色匆忙,直接說道:“你前夜帶回來的那女子……”
話未說完,胥遠期想起了那夜在門外撞見的少年就是眼前之人,再結合他是風雲派的人,他急切問道:“你把她怎麼了?”
穆九塵搖搖頭:“不是我……”
他頓了一下,突然皺了一下眉頭,開始介紹自己:“不好意思,我忘了介紹自己,我叫穆九塵。”
“我是胥遠期。”
穆九塵道:“我知道,你的名氣挺大的。”
胥遠期奇怪:我有什麼名氣?
不過少年沒功夫思考這個,他問道:“我屋中那人?”
“……我遇一女子,她叫珏含,來長安尋她姐姐,我覺得你帶回來的那女子很可能是她的姐姐,今日本欲帶她和孩子來找,卻發現那女子已不見了。”
少年點頭,他看着穆九塵,欲言又止:“原來是這樣……那你已經知道……”
穆九塵眉間一閃而過的異樣,他坦然道:“我知道她是妖。”
“你……不是風雲派之人嗎?”
“你将她帶回來,肯定是有原因的,長安的除妖師命數皆短,能留下的東西很少,我無心生事刁難于你。”
胥遠期點頭,誠懇道:“多謝你告知我這些事情。”
他又問:“不過你說的孩子是誰?”
“那孩子叫時遂,離開的女子是她的娘親。”
“娘親?!”
胥遠期感覺天塌了,倒不是因為她有孩子,而是因為這說明雲落有心上人,有夫君?
這解釋不清的感情未見天日便溺死在了水中。
看他失落,穆九塵沒再多問,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後轉身離去。
“穆九塵!”
胥遠期突然叫住了他。
他問道:“隻有兩個人來找她?”
怕說的不清楚,胥遠期補充道:“沒有男子?”
穆九塵擠出笑容:“沒有。”
此刻,胥遠期的小腦瓜開始轉了:沒有?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她夫君與她關系不好,又或是,她夫君……死了?
想到這,胥遠期猛一驚,這是他第二次覺得自己陰暗了。
看他身形一顫,眉間幾縷難堪之色,穆九塵尴尬問道:“胥遠期,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沒事沒事……”
穆九塵點點頭,轉身離去。
胥遠期心不在焉地趕赴偏殿,他随便應付了幾口,百無聊賴地看着桌上的一群人:
他歎息,這顧長聿與顧清冉中間不隻隔了許裳裳,還隔了其他兩個人,好好的兄妹,怎麼還沒和好呢。
他震驚,這紀白汐果然年少,胃口真是好,一頓飯竟然能吃這麼多,還是在長身體呀。
他不解,這簡無遺怎麼又不見人影,是去後山練習了嗎,為什麼讓自己這麼累。
他自苦,這穆九塵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少年郎呀,可是即使沒有外界阻力,那姑娘他也沒能留下。
……想着想着,胥遠期心裡便開始唉聲歎氣。
午後,他看着空落落的房子,面無表情地關上房門,又出去巡邏了。
繁華街道,宰相府,一少年昂首走出。
在府外一直等着他的人看看他後,立刻欣喜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拍了拍沾了灰的衣服,笑着問道:“執一,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沒和你父親多說說話嗎?”
陰執一道:“常鴻志,你一直守在外面嗎?”
常鴻志笑了笑:“我等你呀。”
陰執一不再多說,二人走上長街。
珏含拉着時遂,躲躲藏藏,避着街上的除妖師。
可陰執一與常鴻志并未穿風雲派道服,陰執一一襲錦衣,手帶扳指,腰間别着玉佩,看上去就像個尋常公子哥,珏含全然沒有在意,與他擦肩而過。
“妖!”
陰執一腳步一頓,目光兇狠地回頭看向珏含。
他火速追了上去,珏含一回頭,這人來勢洶洶,她順感不妙,抱起時遂撒腿就跑。
常鴻志正欲追上,不過他看附近有信号煙,便先點燃了煙,然後急忙跟了上去。
“完蛋了完蛋了……這人是除妖師?”
珏含回頭看了一眼,陰執一咬的很死,她想,這樣跑下去不是辦法。
前方一小販推着滿車的橘子叫賣着,眼看陰執一要追上了,珏含用腳猛勾了一下推車,推車瞬間一橫,擋住了陰執一的前路。
陰執一沒刹住腳步,直接撞了上去,“嘩啦”一聲,推車上的橘子盡數滾落在地。
陰執一不耐煩地“呸”了一聲,他掏出一個錢袋子扔在了車上,沒有多加拖延,立刻又追了去。
珏含以為甩掉了他,誰知她回頭一看,陰執一像條瘋狗一樣,跑得飛快。
“小姨,怎麼辦?他一直在追我們!”
時遂急出了哭腔,他被珏含抱着,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後面陰執一緊追猛趕的兇狠模樣。
珏含明白:這人大概是甩不掉了。
她奮力跑到一個巷口,将時遂放了下來,推到巷裡去,她囑咐道:“時遂你乖乖在這等着,你别害怕,他們不會傷害你。”
“那小姨你呢?”
“放心,才一個人,我很快就能解決好的。”
說完後,珏含便立刻走出巷口,誰知此時,那上午才剛剛見過的穆九塵突然沖了過來,拉起她的手便向前跑去。
而當陰執一趕到之時,眼前隻有小時遂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