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遠期嗎?”
又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胥遠期豎耳傾聽:“是小初?”
初小二激動大喊道:“我是!你那邊怎麼樣?”
胥遠期看了看四周,道:“我們是被困住了,這裡七具腐屍,十二具白骨,三……”
話未說完,他意識到初小二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怎麼會這樣?”胥遠期腦子快炸了。
“啊——”
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是女子的聲音,不太像付夜紫,那唯一還剩下的女子便是楚溪了。
胥遠期對着空氣喊道:“楚溪?你怎麼了!”
楚溪沒有回答他,隻有綿延不絕的痛哭聲傳入他的耳畔。
這一連串事情讓胥遠期着急地到處尋覓,把耳朵貼在牆上聽,門上聽,地上聽,都找不到聲音的源頭。
“胥遠期,你在旁邊嗎?”
哭聲戛然而止,簡無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胥遠期稍稍松了一口氣:“簡無遺?你那邊是什麼場景?”
“七具腐屍,十二具白骨,三盞魚尾燈……”
胥遠期立馬意識到一個事實,他肯定道:“我們沒有分散,還是在一個地方!”
少年瞬間了悟,怪不得能聽到衆人的聲音,想來是中了障眼法。
那為何聲音會一會兒聽見,一會聽不見。
他又問:“簡無遺,你還在嗎?”
“我在。”
“我們都不要動!”
簡無遺似笑了一下,他道:“你和我想的一樣,我們應該是被困在同一個地方,隻是中了法術看不見對方,可能與對方來到同樣的位置才能夠聽見聲音。”
胥遠期點頭道:“我們現在都去東南方的魚尾燈處。”
“好。”
二人同時踱步走向同一盞魚尾燈處。
“簡無遺?”
“我在。”
胥遠期點點頭:果然如此。
他又在想:那該怎樣才能見到對方?
少年聚氣凝神,他再次擡頭看向懸挂的七具腐屍,他蹙眉而望,那屍體似乎不是浮空,而是有什麼東西将其束縛住……他斂眸看過去,上面的東西若隐若現,好像沒有實體,漂浮于空。
他明白了,是霧。
胥遠期深思:此妖莫不是霧妖?
于是他又喊了一句:“簡無遺?”
“我還在。”
“你還記得《萬妖錄》中的霧妖嗎?”
“記得。”
胥遠期立馬燃起了希望:“我當初這個沒認真看,依稀記得有破解幻術之法……”
話音剛落,隻聽簡無遺說了兩字:“見血。”
二人幾乎是同時用手捏住劍身,鮮血滴答而落,迷霧散去,二人相對而立。
來不及興奮,他們向四周看去,隻見大初小初在迷茫地四處摸索,陰執一憤怒地用腳踢着洞壁,常鴻志大聲呼喊着陰執一,錢濯枝蜷縮在地上抱着頭,而楚溪則抱着一具白骨痛哭。
付夜紫和陳錦書二人打量着七具屍體,似也明了,手起刀落,淡定地從霧中走出。
幾人相視一眼,随即走到其他六人身旁,喚醒了他們。
衆人脫離障眼法,如大夢初醒般圍在了一起,隻有楚溪坐在地上,還是抱着那具白骨,如斷腸般無聲落淚。
初小一低聲問道:“楚溪是怎麼了……這白骨……”
付夜紫眸色幾分不忍,她低聲道:“她有一愛人,叫韓灼,是我們上一屆的除妖師,百人死後,韓灼的屍體沒被找到,想來……便是這具了……”
聽到這個名字,胥遠期想起了他意外發現的那些信件,信封外包了好幾層布,打的結還是蝴蝶結形狀,想來是位心思細膩溫柔的男子,如今陰陽兩隔,竟以這樣的方式再度相見,倒真是讓人唏噓。
衆人眉間似有幾分動容,陰執一很快化憤怒為更大的憤怒:“妖怪,你給老子滾出來!玩什麼下流把戲?”
陳錦書皺着眉頭道:“估計是想把我們困死在這裡。”
應了他的話,妖怪果然遲遲沒動靜。
胥遠期隐約有種感覺,這地上躺着的白骨,很多看不出傷痕,難不成大多數都是先活活餓着,餓到已死或者快死的時候,妖怪才來吃了他們?
想到此,他心中捏了一把汗。
衆人對着空氣喊了半天,又圍着四壁走了一圈又一圈,一點角落也不放過,最後開始推門,也遲遲不見成效,大家心也是累了,便靠在牆邊坐了下來。
錢濯枝抱着頭,神神叨叨道:“當初就不該進來,我應該去救人,死定了,才一個多月,三十多兩銀子夠花什麼,什麼妖都沒殺,怎麼辦,怎麼辦?”
初小一無奈吐槽道:“你怎麼還想着銀子?”
錢濯枝埋着頭不回答,隻繼續神神叨叨的。
胥遠期深吸了一口氣,他看向坐在對面的陰執一,問道:“我把雲落姑娘帶到歸墟司的事,你還生氣嗎?”
陰執一白了一眼:“媽的……”
常鴻志忙拍了拍陰執一的手:“都到現在了,不要罵人了。”
“沒罵他,罵妖怪。”
胥遠期“啧”了一聲,陰執一怒聲道:“也沒罵你的雲落!”
“哦哦……”
胥遠期點點頭。
陰執一沒好氣地說道:“你的事情也用不着我多生氣。”
初小二靠近胥遠期耳畔低聲道:“他雖然暴躁,但其實不記仇,要不然就沖我在府内與他發生過的争端,都夠他把我整死了……”
胥遠期苦笑着低下了頭。
随後,這空氣便陷入了沉默。
大家的目光頂着自己的腳尖,似在想着什麼事情。
初小二搗鼓了下胥遠期的胳膊肘,問:“遠期,我們會死在這裡吧?”
胥遠期笑:“不會的。”
初小一也笑了,不知是不是無語的笑,他道:“遠期,你這種樂觀心态,還真值得我們學習。”
胥遠期搖頭晃腦道:“天無絕人之路呀。”
陰執一抄起身旁一個小石頭砸向了他:“你小子是不是有辦法?”
衆人紛紛看了過去。
胥遠期笑:“沒有。”
看他這般語氣,這般神态,簡無遺竟也輕笑了聲。
這一來,很多人都開始笑。
初小一哭笑不得:“這都要死了,怎麼都這麼開心?”
常鴻志道:“想到自己連妖怪面都沒見到就要被餓死了,就挺意外的。”
陳錦書忽然站起了身:“诶……此言差矣,餓死也得幾天,現在也很晚了,我們可以先輪流補個覺,等體力恢複了再拼死一搏。”
付夜紫應和道:“沒錯,我們可不能等死。”
說到這,初小二一拍腦袋,忙從口袋裡拿出一大袋燒餅:“我在路上買的,還好沒吃!五個燒餅,一人一半!”
常鴻志笑道:“沒想到呀,你天天不顧正業,唯愛美食,竟也能發揮用處?”
大初和胥遠期道:“我們小初才不是不顧正業的人。”
大家暫時燃起了新的希望,初小二一邊分燒餅,一邊自豪地朝常鴻志說道:“别以為就你有撐腰的。”
常鴻志表面上不在意地“切”了一聲,在接過燒餅時還是兩眼放光。
簡無遺看向這幾人,整個人一副被隔絕于世外的心不在焉模樣,目光帶着幾分遊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