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宴——!”
不知哪位突然高喊一聲,混亂的人群立刻恢複秩序散開到廣場兩旁,随着一聲号角響起,寨民們幾人成群,手牽手開始跳起了歡快喜悅的民族舞。
宸夙三人坐在賓客席首位,其餘位置都是寨子裡頗有威望的人。而三人此刻才知,帶他們進來那老大爺,原來正是這丹族掌管祭事的大巫。
筵席開,賓客滿座,推杯換盞,寒暄問候,共進佳肴。
“大人來,我先敬您一杯!”丹王說着朝宸夙舉起酒杯,笑問,“不知大人帶兩位朋友來我山寨,所為何事?”
這不是明知故問麼,宸夙心說。
“诶,他們為啥都喊你大人呀,”江冉冉突然湊上來,悄聲問他,“你不會是他們領導吧?”
宸夙愣住。
他差點忘了,江冉冉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撓了下鼻尖,眼下隻能心裡暗暗祈禱,這幫人叫他大人就算了,可千萬别帶上前面那兩個字。
心虛——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回去再說。”
宸夙給江冉冉撂了句,随後轉向丹王,一口飲盡玉盞中的酒道,“我在找一樣叫混沌石的東西,最近才聽說在這寨中。請問丹王,寨中可有此物?”
有那麼一瞬,他注意到,丹王眼神快速左右掃了掃——緊張的模樣。
“……哦,哦哦,混沌石啊。”丹王笑得有些僵,心不在焉抿了口酒,“有有有,就在寨子後面那個……”
說着,他擡手遙指身後:
“在那古祠堂裡,一直當成寶貝供着,派了人在那看守。說真的大人,那東西是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我們寨的掌上明珠,鄉親們早把它當寶啦!”
丹王一番話說得是懇懇切切,戀戀難舍,不知道的還以為混沌石是他苦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娃兒。
“我知道,混沌石是貴寨珍寶。”
宸夙禮貌回笑,道,“但您應該知道,那是上古遺落人間的神物,力量強大,于人間而言就像一顆定時炸彈。所以不止是我,神界也一直在找它。”
丹王客套地維持着僵笑,誠誠懇懇邊點頭邊“嗯嗯嗯”答應着。
宸夙自然看得出,這人表面迎合,心裡是一萬個不情願。
本以為這人不好說服,還得多抻會兒,誰知丹王突然嘿嘿一笑說,“既然大人要找,我自然不便推辭,不如宴後就請三位貴客随我移步寨後祠堂?”
此話一出,邊上江冉冉和桑小北立馬答應下來,唯恐人家突然改主意般,然後雙雙看向宸夙,等他正式下旨。
宸夙面色微凝,似乎對丹王這番違心的作為有所顧慮,但終究沒說什麼。
——默認。
宴後,日隐月浮,暮色傍山。
丹王叫上兩名随行侍衛,帶宸夙三人走進了通往寨後山腰古祠堂的狹道。林中詭秘,地形像奇門遁甲般變幻多端,每走一步都是一個陌生環境,全然無法與上一步所見銜接在一起。
“衛寨主,”宸夙問,“我聽朋友說,混沌石前段日子有異動?”
丹王臉色一囧,唯唯諾諾嗯了聲,“就……一點點小動靜,不成氣候。”
“混沌石藏在這裡這麼久,從來沒有其他人來找過嗎?”宸夙又問。
“……沒,沒有。”
丹王哼哼唧唧的,言辭閃爍,“這除了大人您……誰還有這本事找到這兒啊,再說了這東西勁這麼大,要真……真有人來偷,那不是找死嘛。”
“那您派去鎮上那些細作,害人用的那塊黑石頭又是什麼?”
“那,那是……”
宸夙突如其來三連問讓丹王有點招架不住,老人家嗯嗯嘤嘤了半天,最後硬着頭皮把大巫甩了出來,說是大巫用巫術弄出來的靈石,能吸人精氣。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先趕路,那些事回去我再跟您解釋。”見宸夙還要開口,丹王趕緊搶先移開話題。
山路崎岖莫測,前一秒還在外界,又走兩步後再一擡頭,一行人已然進入了不見天日的山岩穴道裡。
穴道狹窄,擠得人心慌,又像蛇洞般四通八達拐彎抹角,稍不留神一眼看差就會跟所有人走散,循着聲音也找不到别人在哪,隻會越轉越迷。
“诶,宸夙。”
江冉冉覺得困倦,腳步有點颠晃淩亂,連聲音都變得軟綿綿的,“走了這麼久,你怎麼一點都不累啊?”
“對啊宸哥,”桑小北也打了個哈欠,“這裡真悶,進來就暈乎乎的。”
宸夙跟着丹王和侍衛,江冉冉和桑小北就一路綴在宸夙後面,眼見宸夙走得越來越快繞得越來越迷,兩人卻像吃了軟骨散似的乏力,快跟不上了。
良久,卻不見前面回應。
“宸夙?”
“宸哥?”
喊聲四處碰壁,昏暗的穴道裡盤桓着兩人空蕩蕩的回音。
隻有回音,聽不見其他任何——連一行人的腳步聲也不知何時消失了,似乎這裡隻有他們兩個。兩人後知後覺,這才意識到不對勁,趕緊停下腳步。
停下這一刹,眼前丹王、兩名侍衛和宸夙的幻影便也統統消失了。
沒了侍衛的火把,穴道裡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兩人趕緊拿出手機打開照明,卻駭然發現周圍上下都是堅實的岩壁,他們被堵在了一處狹小空間裡。
江冉冉:“路呢?”
桑小北:“出口呢?”
完全的密閉空間,犄角旮旯全部堵死,找不到一絲縫隙與外界相連。
兩人就這麼被封死在了這裡。
終是中了那幫人的詭計。
本就是時空裂隙裡,這深山穴道更沒有信号,半個電話都打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