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錦雲一時之間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她看着态度和藹的阮太妃,又問起了最初的問題:“如果您實在是沒有什麼特别想要吃的,那我就按往年宮宴上的菜單來了。”
阮太妃想了一下:“我在這裡簡居慣了,你看着來就行。對了,不要準備魚,一條也不要。”
“好。”
阮太妃拉起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其實不是我挑剔,是陛下吃不了魚。”
姜錦雲頓時恍然大悟,難怪初一那天,他的臉黑成那樣。差點就要跟太後幹起來了,姜錦雲也是第一次見一向聽太後話的他與太後唱反調。
上一世就算是他為了柳思思,和太後在表面上還會和和氣氣的,根本就不會像如今這樣。
姜錦雲一時八卦的心起了,她問阮太妃:“那您可知,陛下為何不吃魚?可是,我記得我進永和宮那日,陛下為我準備的菜裡有魚啊!”
阮太妃頓時輕笑出聲:“傻孩子,那是陛下憐愛你。他小時候受過很多苦,曾經流落在外,為了活命,吃了一年多的魚,後面回宮之後看見魚就想吐。估計是不想想起那段苦難的日子,他就不喜吃魚。”
姜錦雲心漏跳了半拍,“這樣一說,他的筷子的确是未動過魚。”
聽聞當年奪嫡之戰何其慘烈,先帝十六個孩子,如今就隻剩下弋陽王和陛下。
阮太妃突然側身在榻上摸索了一會兒,然後拿出一根玲珑珍珠簪,“這簪子本是我家傳家寶,我如今在這深宮也沒人傳。今日與你投緣,就贈與你了。”
姜錦雲連忙推走:“這不行,這太貴重了。”
這簪子好像有點眼熟,因為樣式特别,上面雕刻着繁雜的工藝圖騰,整個大乾都沒有這種工藝。上一世在柳思思那裡見過,隻是她沒有想到這是出自阮太妃的手,為什麼這一世會送給她?
“我在這清甯宮二十餘年,無人管我生死。隻有你,還給我燒水喝,還要給我慶生。這簪子,我找不到最好的人。你就莫要推辭了,你戴着很好看。”
阮太妃說話間,迅速的将簪子放入了姜錦雲的發間。
姜錦雲正要取下來的時候,阮太妃握住了她的手腕,“本太妃送就是送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你遲遲不肯收,是不是嫌棄我隻是個落魄的太妃?”
“沒有,我隻是覺得這個東西既然是祖傳的。太過于貴重了,再說了,我隻是個外人。”
阮太妃突然神情落寞:“那還有人傳啊,就給你了。”
這話,讓姜錦雲想起當年的奪嫡之争。聽聞阮太妃也有自己的孩子,隻是那孩子未能活着出來。
诶,還未出生就成了宮鬥的犧牲品,實慘啊!
想到這裡,姜錦雲心下一軟,便不忍拒絕。
打聽好阮太妃的喜好,姜錦雲也就放心的去準備宴會了。告别阮太妃之後,姜錦雲就離開清甯宮。
說來運氣也挺不好的,剛出來沒多久,走到禦花園時,天公不作美,烏雲滾滾,頃刻間就下起了小雨。
綿綿的雨水似乎無窮無盡,漸漸的越下越大,周圍起了陣陣雨霧。
姜錦雲和秀兒等三人被迫躲到涼亭裡避雨,她正擦着臉上的雨水時,有人喊她:“雲兒是你嗎?”
她一回頭,是一個帶着溫暖笑意的男子。他明朗的眼神中,總是帶着一些獨樹一幟的親和力。
“秦叔,你回來了。”
他是汝陽王秦溫言,他大姜錦雲六歲,與她小時候一起在軍營裡長大的。因為他是先帝的弟弟,與父親是忘年交,所以姜錦雲得喊他一聲秦叔。
“剛剛還以為我眼花了,沒想到雲兒出落的這般好看了。”
秦溫言看着她頭上沾着一片花瓣,說着正要伸手取下。
結果,姜錦雲側了一下身子:“秦叔,是我頭上有東西嗎?”
姜錦雲胡亂伸手摸了摸,除了水還是水。
秦溫言備受打擊,姜錦雲是他從六歲開始帶大的,後來姜家夫妻二人戰死沙場,她被送往李家,他們就沒聯系了。
“雲兒何時與我這般生疏?”
姜錦雲認真道:“這裡不是軍營,是宮裡。我如今是陛下的妃子,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你……”秦溫言深吸了一口氣,“入宮為妃了?”
也是,看她的打扮。自然不是在宮裡做宮女,在這後宮除了妃子就隻有宮女太監。他早該想到的,原本他想着等今年進宮的時候再去李家求娶姜錦雲,沒想到李家竟然如此迫不及待,送她入宮了。
“嗯。”
秦溫言有些激動的雙手捏住了姜錦雲的肩膀,“是李家讓你進宮的?還是你自己要進宮的?”
他這是什麼意思?
姜錦雲有些懵了,總感覺秦溫言再問這句話時,整個人都要碎了。
她還未來得及回話,秦溫言又道:“你肯定不是自願的,李家那群陰險小人,肯定是想上位,就送你進來了。都怪我不好,不該将你留在李家。”
姜錦雲道:“事已成定局,你不必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