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身體是那麼的冰冷,裹挾着風雪,全都堆在拉維的懷裡。
伊戈擠上了車,帶着滿身的寒氣迅速侵占後座的空間。
拉維被男人抱了個滿懷,兩隻強壯的手臂将他牢牢鎖在懷裡,伊戈的臉埋在他的右脖頸處,一滴冰涼的水滴打在了他的皮膚上。
伊戈在哭,發現這點的拉維愣在原地。
他後知後覺地伸出垂在兩側的手,抱住了男人的腰。
一旁的紀都羅眨了眨眼睛。
兩人交頸,拉維閉上眼睛,擡起自己右側的臉頰,不斷磨蹭着伊戈冰冷又粗糙的臉蛋。
“我在。”他喃喃開口,擁住伊戈腰部的手逐漸往上。
拉維輕輕地拍着伊戈的脊背,盡力地安慰着他的情緒。
伊戈終于止住了眼淚,他放開了拉維,用手按住拉維的後脖頸,兩人額頭貼着額頭,呼吸逐漸交織。
“吓死我了。”男人開口,喉嚨裡沙啞得厲害。
拉維這才看清了他的臉,就算是皮糙肉厚的Alpha,在經曆了暴風雪的打擊後,臉上依舊會變得粗糙。
他的臉頰和鼻頭都紅紅的,摸上去也有些刮手,嘴唇泛白幹裂,眼底和眼眶周圍猩紅一片。
拉維後悔了。
他開口解釋:“我走着走着就走遠了,暴風雪來得太快,回去的時候半路踩空,從半山腰掉了下來,遇上了停在避風口的白隊他們。”
“幸好。”伊戈閉着眼,又用額頭蹭了蹭少年帶着紗布的額頭。
他一把抱起拉維,如嬰兒般橫抱在懷中,失而複得又萬般珍重。
拉維窩在他的胸前,聽着他的心跳,是從沒有過的安心。
在經曆生死攸關的時候,拉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想伊戈。
原來他真的舍不得,不是借口,也不是謊言。
在這一刻,拉維的心境産生了變化,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到了首都,他或許可以找到權威有經驗的醫生。
他知道這條路很難,畢竟都末世了,文明如上個紀年一般被破壞,想來權威有經驗的醫生是很難找。
但沒關系,他會努力。
良久的沉默被一道尖銳的男聲打破,原本輕佻的聲音因為詫異而扭曲。
“我去!你們搞一起了?”
紅毛青年瞪大雙眼,難以置信,拉維一上車的時候他就聞到了伊戈的信息素味,但他一直覺得是兩人長期在一起生活導緻的,從來就沒有往标記那方面去想。
無他,伊戈在隊内表達的氣質太禁欲,而拉維有種癡呆的人機感。
他從沒想過兩人會搞在一起……
這輛車内一共六人,席子義、陳塵、長青月、紀都羅、拉維和伊戈。
此人正是席子義,是拉維在海蝸牛小隊中第二讨厭的人。
伊戈盯了他一會兒,但沒說話。
他在海蝸牛小隊中也長期扮演這樣的角色,沉默但不好惹。
“肚子有沒有不舒服?”伊戈低頭詢問拉維,差點把孩子給忘了。
拉維搖了搖頭,每次吃了伊戈的血肉他的體力和身體素質都會短暫地上升。
所以跌落懸崖的時候,他才會沒事。
“肚子?什麼肚子!”這下換了一個人詫異。
紀都羅皺着眉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拉維默默地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懷孕啦。”
“‘啦’?這是一件可以‘啦’的事情嗎?”紀都羅有些驚恐,“天啊,你才多少歲?”
拉維才過十九歲生日。
他朝紀都羅安撫道:“伊戈把我照顧得很好。”
“真正對你好的人才不會讓你在這樣的境遇下懷孕。”
紀都羅皺着眉,對伊戈的好感減低了那麼一點。
“是易感期。”拉維再次出言維護。
紀都羅癟了癟嘴,易感期隻是沒安全感,情緒容易被影響和放大,又不是像Omega發情期一樣失智……
看在拉維的份上,他也不想多說什麼了。
“是我選擇留下來的。”拉維摸了摸肚子,臉上的表情讓紀都羅陌生,少年話鋒一轉,“倒是你,還習慣嗎?”
如果換别人說這句話,紀都羅隻當挑釁,拉維不一樣,他過于直白,是實打實在地關心他。
“還行。”他甩了甩空蕩蕩的衣袖,“最大的困難是保持平衡。”
拉維皺眉:“我當時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知道。”紀都羅擡頭,“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是你救了我。”
斯賓塞沒有在這輛車内。
“你跟他鬧矛盾了嗎?”
“他不分青紅皂白,而且!”紀都羅嚴肅道,“我跟他,也不僅僅是因為離開學校的那件事。”
“我知道了。”拉維認真地點了點頭。
砰砰砰——
叩響玻璃的聲音從車門處傳來,是白晨。
伊戈打開門,好不容易彙集的熱空氣不斷地往外面竄。
女人開口,指了指伊戈:“你過來一下。”
伊戈看着懷裡的少年,打算将人一起抱過去。
拉維有自知之明,不會沒眼色地一同前往,察覺到男人的意圖後,他稍微地掙紮了一下:“放我下來!”
伊戈頓了頓,眼裡顯現出幾分裸露的不安。
“我不會走,我在這裡等你回來。”拉維開口,他知道伊戈在怕什麼,“我說過,我舍不得你。”
雖然一開始确實是打算離開他身邊的謊言,但現在卻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