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是顧昀在說話,可謂是滔滔不絕,從書院起源布局景緻,到書院的夫子學子,恨不得将事事都告之顧荃。
顧荃無比乖巧認真地聽着,不時問上一兩句。
她心裡打定的主意卻是,等會尋個合适的理由先走人,再去找裴郅,畢竟熱鬧再是好看,也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為表公平起見,集會分别在兩大書院各舉行一場,且每年輪換。
今年辦雅集的是長舟書院,書院學子們一水的青衫綸巾。而放眼望去,那摻雜其中的白衣,則是梅台書院的人。
顧荛和顧茵的眼睛不約而同在那些青衫中搜尋,很快找到其中的杜子虛。
杜子虛也看到了他們,一時怔住。
縱是來參加集會的姑娘不少,姹紫嫣紅争奇鬥妍,卻是誰也比不過那一抹淡白色。明明那顔色隐在一衆學子間極其的不顯,無奈俗光不應與月争,同樣的白,竟是天差地别。
他回過神來後,先是和顧家兄弟見了禮,再看向姐妹幾人,“……四妹妹也來了。”
與他同行的幾人瞧着面熟,聞聲看過來時皆是目露驚豔之色,其中一人道:“原來是顧四姑娘,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确實非同一般人。”
說這話時,那人還有怪異的眼神看着他。
今日所有的姑娘都不用戴帷帽,顧荃亦然。
縱使素衣淡抹,卻似嬌蓮出清水,獨照明鏡波,雖瞧着面色略顯蒼白,又弱極,卻如月宮仙子下凡塵。
“四姑娘……”
有人上前來,正是那位王學子。
離得近了些,玉色天成的貌美對他更具沖擊力。
他發着癡,不意外地紅了臉。
為着此次出門,顧荛和顧茵不僅各自做了新衣,還在首飾妝容上較着勁。眼見着她們所有的心思都被人搶去風頭,自是一個比一個臉色不好看。
“四妹妹倒是交友甚廣,竟是與這麼多人都相識。”顧茵沒好氣地道,字間全是酸味。
顧荃像是沒聽見似的,因為她實在有些顧不上。許是人太多,她覺得呼吸都有些喘,那種虛弱無力的感覺再現。
她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去找裴郅!
“大哥,這裡人太多了,我有些不太舒服。”
杜子虛忙道:“我知道有一處地方,眼下應是人少,我帶四妹妹去緩一緩。”
他這話一出來,立知自己心急欠妥,解釋道:“我在這裡讀了幾年書,更熟悉一些。”
顧昀不疑有他,讓他帶路。
顧荛和顧茵想跟着,被顧荃拒絕,“二姐姐,三姐姐,你們别管我。”
又知她們跟着的真正原因是什麼,遂對杜子虛道:“虛表哥,你指個路,讓我大哥帶我去就成。”
若是這麼多人都跟去,她還如何找機會走人?
顧昀自是依她,讓杜子虛指了路。
兄妹倆剛走出去沒多久,便聽到人群傳來低低的驚呼,“裴……裴大人怎麼來了?”
裴……裴郅麼?
她感覺身體越來越不舒适,擡頭望去時,隻見視線之中是一襲月白華服。那人修長身姿如雪松見畫,俊美天成似冠玉映月,行走間似流雲追月,直叫人驚歎世間竟有這般人。
她的藥!
更讓她激動的是,裴郅走來的方向正對着她。
當下她哪裡管得了許多,等到兩人即将錯身而過的機會,她虛弱的身體一軟,一手抓住對方胳膊的同時,另一隻緊緊握住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