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蚌的兩側,有兩個手拿長叉的鲛人,他們已經修出雙足,修為應當不淺,此刻正一言不發地守護着青銅門。
人群已經在青銅門前等候多時,但秘境仍未開啟,難免爆發出不滿的聲音。
其中當屬金雲奇首當其沖,他用充滿肌肉的手臂粗暴地推開人群,走到那兩鲛人跟前,唾沫橫飛道,“我們都在這站了有兩個時辰了,到底還開不開啊?你要再不開,信不信老子揍你!”
其中一個鲛人皺眉道,“已經解釋很多遍了。在蚌殼未開之前,秘境無法打開。”
本來金雲奇也隻是過來發洩一番,但沒想到這鲛人竟然敢不耐煩,他氣道,“你個臭鲛奴,還敢頂嘴。”
兩個鲛人聽到鲛奴二字,眼中壓抑着怒火,但他們無法反駁,因為他們如今的确是人類的奴隸,而兩人右臉上鮮紅的奴印就是證明。
面對金雲奇的侮辱,他們此刻隻能沉默。
金雲奇見這兩鲛人不理他,怒火更盛,“喂,跟你說話呢!”
他擠到其中一個鲛人跟前,用手去推,“鲛奴律背了嗎?怎麼說來着,不應人族修士,當受跪刑是不是?”
其中一個鲛人想要辯解他們是秘境守衛,不需遵此律。可又想到他們如此辯解就是承認了鲛奴律,那才是真正地被馴化了,于是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
金雲奇再次被無視,本就怒火中燒,後面一群修士又都在看着,他拉不下面子,就想教訓一下這鲛人,就對着面前的鲛人擡起了手。
鲛人看出金雲奇想動手,他蔚藍色的眸色變冷,握緊了手中的銀魚叉,剛要反擊就被另一個鲛人給拉住了。
另一個鲛人對他搖了搖頭,他這才如夢初醒,要是對人族動手,臉上的奴印就會啟動,他會受到極刑……
就在他以為他會受這一擊時。
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聲傳來。
“咳咳咳……咳咳咳……”
這一聲又一聲簡直要把肺給咳出來。
鲛人低頭一看,一個病弱女子竟然擠到了金雲奇旁邊,她相貌平平,眼下烏青,身材清瘦,走路虛晃,一副随時都會撒手人寰之相。
金雲奇大驚失色,眼見拳頭就要揍到這病秧子身上,趕忙緊急撤回了一個拳頭,反彈回來的力震得他手臂生疼。
回過神來的金雲奇,瞪圓了眼睛,“死病秧子,娘的你找死呢?”
隻見病秧子張開一把折扇,掩住半面臉低咳,一雙厭世眼耷拉下來,折扇上“發财”二字明晃晃地亮着,氣虛般悠悠道,“我不找死。”
她頓了頓,恹恹地道,“隻是碰瓷罷了。”
說完她又劇烈地咳嗽起來,接着從胸襟中熟練地掏出一個帕子捂嘴。
沒過一會,手帕上就血迹一片。
“大家不用擔心。”她慘然一笑,竟然還有心情解釋,“不是傳染病。”
衆人:“……”
衆人不語,衆人隻是默契地後退一步。
金雲奇看着那染血的手帕,臉上滿是後怕,他那一拳要是掄下去,這人半截身子估計都入土了。
在秘境外打死人,可是要被抓去衙門判刑的。
金雲奇氣道,“病成這樣還敢碰瓷,也不怕有命碰,沒命花。”
病秧子随手把帶血的帕子包住,放入胸襟當中,理所應當地道,“沒辦法,你看我都這樣了,不碰瓷,哪來的靈石修煉?”
這口氣一聽就是慣犯。
在秘境外碰瓷不是什麼新鮮事,很多窮修士鑽了“秘境外不能鬥毆”的鐵律過來碰瓷,一般情況下都能成功,畢竟那些修士也不想因這所謂的鬥毆跑一趟衙門而錯過秘境尋寶的機會,所以都會選擇私了。
金雲奇被氣得心梗,但礙于秘境律規,不好教訓這病秧子,隻好放狠話道,“你給我等着,待我從秘境出來,有你好看!”
等金雲奇從臨海秘境出來,恐怕這病秧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所以這也隻是一句空頭狠話罷了。
“蚌殼開了!”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衆人都朝懸空的蚌看了過去。
隻見雪蚌張開的口子裡盈滿了白光,待白光漸沉,拳頭大小的珍珠也如褪去雲霧的雪山一般,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顆比月亮還白皙透亮的珍珠,光華流轉,璀璨奪目。
金雲奇率先回神,“我先去了。”
說完他就大步一跨,将手往珍珠上一貼,珍珠顔色由白轉藍,藍光一亮,他就被吸入了雪蚌中。
顯然金雲奇對此十分熟悉,不等鲛人守衛宣讀規則,就先行一步進入到了秘境當中。
在金雲奇進入後,陸陸續續又有一些人跟着進去。
鲛人守衛等這一批人都進去後,才對後面的人開口道,“蚌殼已開,将手貼于蚌珠之上感應修為,隻有金丹及以下的修士可以進入。”
随着一個接一個的修士驗證進入秘境,後面的人越來越少,其中有一部分也許是剛修道,沒有太大信心,于是放棄。
到最後隻剩下那個過來碰瓷的病秧子。
鲛人見病秧子還未走,以為她已無力氣行飛行之術,又想起之前上演的碰瓷行為也算是陰差陽錯地幫了他,于是好心提醒道,“在前面那處珊瑚後面有碧波雲梯,你可乘它上去。”
病秧子聽了卻搖了搖頭,她走向雪蚌,手往蚌珠上一探,竟也跟着進入了秘境。
藍光轉瞬即逝,和其他人測出的光沒有任何區别,但雪蚌原本就是海裡的法寶,鲛人能看到比人類要多的信息
在鲛人的眼裡,這病秧子測出的藍光要“深”許多,已經達到了金丹的極限。
鲛人愕然地看着這一幕,轉頭對另一個鲛人,不可思議道,“哥,她……也是金丹?”
被叫哥的鲛人從地上撿起一個帶血的方帕,他手指蘸起上面一點血在手背上泛着七彩光澤的鱗片上一擦,那點血很快融進鱗片當中。他能感應得出來,這根本不是血,而是一種無色無味的顔料。
“人不可貌相。”言羽沉吟了片刻對言枕道,“臨海秘境雖然好東西都被天元國取走,但每次開啟依然有不少金丹修士前來,有些甚至來了又來,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東西。”
他剛說完,不遠處的碧波雲梯就如海浪般翻湧,從上面下來一個少年。
那少年面如冠玉,身姿颀長,一身月牙白袍上繡着繁複的銀絲雲紋,腰封下垂着一枚淡青色玉佩,随着他不緊不慢的步伐輕晃着。
這一身服飾稱得上華貴也不為過,此人又氣質不凡,定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隻是讓言枕想不通的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資源自是不缺,又為何會來這低階秘境湊熱鬧,難道這給人掏空了的臨海秘境裡真藏着什麼好寶貝?
“公子哥”眉眼寡淡,整張臉都寫滿了“生人勿近”四個大字,極具冷感的氣質讓言枕不自覺地退開了些許距離。
顧修瑾看向言羽,眼眸漆黑又平靜。
言羽心神一動,此人目光所落之處是他手上的帕子?
還未等他确認,後者的目光已經悄然無息地收回,就好像方才的凝視隻是他的錯覺。
待他回神,那人早已踏入蚌珠發出的白光之中。
雪蚌發出的“深色”藍光漸漸熄滅。
言羽眸色微動,又是一位金丹境圓滿,這次的臨海秘境,金丹來得似乎有點多。
也許臨海秘境裡真的有什麼難得的寶貝。
可就算有,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言羽自嘲一笑,臉上的奴印也變得越發殷紅,他手中攥緊的帕子中,一滴深紅的“血”随之無聲滴落,在海底的岩石上綻開一朵血花。
一進秘境,紫府中的系統就迫不及待道,“帝後,我們要快些跟上蘇梨月,你這身裝扮的體驗時間隻有一個時辰,若不及時給蘇梨月看到,實在可惜。”
感受到顧修瑾身上散發的低氣壓,系統趕忙住嘴,它忘了顧修瑾不喜歡它稱他為帝後。
系統忙改口道,“宿主這番天人之姿,早些讓蘇梨月看見,也好早些讓心池盆溢出。”
說罷,在顧修瑾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雕花木盆,裡面盛滿了清澈見底的清水,但任系統如何晃動,這水都分毫不撒。
這便是能檢測蘇梨月心境的心池盆,隻要蘇梨月對顧修瑾産生“歹念”,讓心池水撒出哪怕一滴,這攻略就算成功了。
在系統看來,這并不難,就算蘇梨月元神不全冷漠無情又怎樣,難道她還沒有生理欲望不成?
系統對此很有信心。
“蘇梨月來此找《無情功法》,我們得阻止她拿到功法,練了此功法,她的心隻會更冷。日後想要攻略她會難上加難。”系統說到這,語氣已經近乎于催促,“所以我們得快點追上蘇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