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可不是什麼誇贊。
記憶紛至沓來,從接到系統任務的那一刻開始,宛如粗剪的影片從簡初腦海中迅速掠過。
“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是……”時楓眼底露出深切的茫然,她還太年輕,隻能借助自己以往的經曆來思考,“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不求回報的人,她隻是在騙我。”
可是就算是欺騙,她又能得到些什麼呢?時楓自己也想不明白。
簡初露出一個和氣的笑容:“雖然你說的有闆有眼,但這一切很大程度都是基于你的異能,我沒有辦法求證,至少在我眼裡,徐姨确實是個很不錯的長輩。”
“或者說,你能提供一些别的證據。”她聳聳肩,看上去滿不在乎,“我是說,實際一點的那種。”
這話讓時楓内心膨脹出怒氣,說是怒氣,更不如說是被懷疑的不服氣,她努力從記憶裡翻找所謂“實際的證據”,許久之後終于鼓着臉開口。
“我的異能是有使用時限的,所以來這裡的第一天,我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不過是讨厭這種地方,忍忍也能熬過去,畢竟我快成年了。”
時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淡一些。
“徐燦華這個人還是挺有欺騙性的,盡管表裡不一……我是指之前,她對我一直是中立的白色,但表面上友善得很,這也無所謂啦。”時楓看似平靜地歪歪頭,但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嘴已經有些不樂地抿起,“我當時和另一個女孩住在一起,她倒是挺喜歡這裡,對我也和其他人不一樣。”
簡初大概明白她說的“不一樣”是指什麼。
“有一天,她回來得很晚,夜裡偷偷告訴我,說自己的人生有救了,但又不肯說别的,可第二天起床,她突然就變了。”
時楓擡頭看向簡初,眼裡閃爍着微光:“她變得很客氣,跟之前完全不一樣,好像和你的友好隻是出于禮貌。我其實不想在朋友身上用異能,但是我還是……看了一眼。”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她變成灰色了,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
“我有個小小的問題,你知道灰色是什麼意思嗎?”
簡初突然的疑問把時楓從即将陷入情緒的邊緣拉了回來,她愣愣搖頭:“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不好的!”
“嗯……黑色和灰色嚴格意義上也是不一樣的啊。”簡初低聲道,“徐燦華是在哪天變成黑色的?”
“呃,徐燦華是……”時楓突然停住了,“我不确定了,李葉……就是我的室友變色的那幾天我都沒有見到徐燦華,後來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黑色了。”
她自己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
簡初沉吟片刻:“李葉現在還跟你住在一起嗎?”
“沒有。”時楓已經發現面前這個人比她要聰明得多,頓時升起幾分依賴之心,“兩個月前她成年了。”
……
第二天上午。
簡初坐在花園裡,眼神放空,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麼,還是單純欣賞周圍的景色。
但身旁突然有人落座。
“在看什麼?”徐燦華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失落,“這兩天我有些忙,沒多少時間陪你。”
簡初擡眼,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我有現在的生活都多虧了您,怎麼會不理解您在為什麼忙碌呢?”
這個回答好像戳中了什麼,讓徐燦華眼睛微微睜大。
“哎,也隻有你能理解我了,不像……”徐燦華欲言又止,“有個孩子,她性子太孤僻,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反倒覺得大人都在害她。”
她的用詞非常考究,不着痕迹地把矛盾轉移到“大人和孩子”之間。
“昨晚還違反了規定,沒有按時回房休息,這會還在關禁閉……唉,都怪我,沒有早點關心她。”
簡初誠懇的搖搖頭:“既然有規定就要遵守,徐姨您不要自責,孩子們年紀還小,以後會理解您的。”
短暫的“開導”過後,徐燦華以工作為由,離開了小花園。
剛剛那一會,簡初已經感受到數十個視線若有似無地飄過來,盡管她現在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甚至放松地托腮垂眼眼,倚靠在長椅扶手上,仿佛沒有察覺到異樣,但心底已經毛骨悚然。
太奇怪了,徐燦華的問題好像都富有深意,盡管她覺得自己完美應付了過去,但還是要做好對方有所察覺的打算。
簡初又在原地坐了片刻,終于伸了個懶腰,起身拍了拍衣角。
某人之所以被關禁閉,也是提前約好的。
禁閉室在二樓,負責人辦公室的正下方,每次有人被關禁閉,徐燦華必定會頻繁前去查看情況,不管其中有幾分表演成分,這對于簡初來說都是個好機會。
簡初閑庭信步,裝作賞花的樣子走到洋房邊的角落,這邊植物長得很茂盛,完全可以遮擋她的身形,簡初找了個好位置,擡頭剛巧看到辦公室的大門。
她早晨閑逛時,以通風為由打開了走廊所有的窗戶,直到現在也沒關。
“你做什麼!”
頭頂突然傳來模糊的喊聲,聲音被壓在咽喉,似乎并不想讓其他人聽見。
“徐姨您說得對!不聽話是沒有未來的,我想清楚了,您千萬要救救我!嗚嗚嗚!”
時楓的嗓門大得多,哭腔飽含真情,十足的叛逆少女幡然醒悟的架勢。
“你有什麼……好好說!”徐燦華好像被震住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關禁閉也好幹别的也行,求您不要放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