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研究所。
無人區事關重大,所以聯邦上層特地安排了整整兩層實驗室,研究期間完全禁止閑雜人等靠近。其中一層是對采集的礦石、異種樣本進行分析,而另一層的研究重點就是無人區輻射源消失的問題。
樣本分析的工作已經做過無數次,哪怕這次的樣本來源于更深處的腹地,和輻射的問題比起來也有些不夠份量。
後者并不在原本的探索計劃中,高層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内情,所以又從聯研所内部選了一批人,作為項目組的補足,而程源作為軍校分部的大拿,自然也在其中。
這正合他意。
此時,會議室正在進行不太愉快的交流。
“我還是認為重要證人不該輕易放走。”
“孫主任,他們不是犯人,再退一步說,特戰中心的隊員和軍校學生,我們有需要随時可以請他們過來。”因思禾表情平靜,但說出的話不容反駁。
“可是……”
女子眉頭壓低,看上去頗有些不好惹:“還是說你對報告内容有疑慮,現在完全可以提出來,我和傅隊長都能解答。”
傅遙翹着二郎腿,向後靠在椅背上,見那位有些中年謝頂的男人看過來,便呲着牙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
“呃,我暫時也沒什麼問題……”孫主任感覺後背涼涼的,低下頭快速翻看手裡的報告。
大家确實有很多問題,但如果僅僅針對這份報告……它稱得上一句天衣無縫,所有猜想和佐證條理分明,完全找不出錯處,甚至連下一步的研究建議都寫得仔細全面。
他确實沒什麼好說的。
一旁的程源也低着頭仔細翻看,他更希望能從中看出簡初經曆了什麼,而這些經曆又是否會對她本人、乃至他的實驗産生不可預估的影響。
隻可惜報告寫得太過官方,幾乎沒怎麼提及細枝末節。
因思禾絕對隐藏了很多内容,但這是她的個人行為,還是受到上級指示,就得打一個問号了。但程源哪怕再好奇,也沒有傻到像孫主任一樣公開質疑,他不僅不想得罪因思禾,也不想得罪她身後可能存在的聯邦高層。
他不希望收到太多本不必要的關注,因為他的實驗見不得人。
“既然沒有問題,那我就繼續了,諸位的工作就是對無人區的記錄數據進行分析,盡可能挖掘輻射消失的原因。”因思禾環顧四周,意料之中看見所有人緊皺眉頭,一副相當苦惱的樣子。
“近三年内無人區的所有監測數據也正在打包,明天會送到實驗室來,這是個長期的工程,希望各位做好心理準備。”
對于聯研所的工作人員,這倒不算什麼大事,反正做什麼研究都是一樣,但對于程源來說就有些苦惱了。
他既舍不得放棄這邊的信息,又沒法放下自己的實驗——就算他能放下,那幾位老闆也不允許他放下啊。
見沒有人提出意見,因思禾撐着桌子站起身,眼神不着痕迹從他的臉上掠過:“研究期間會有休息日,大家如果有事,可以提前跟我說一聲,但不要太頻繁,應該沒問題?”
衆人紛紛應聲。
本以為這段時間會“與世隔絕”,卻沒想到這次的管理這麼“松懈”。
見因思禾率先離場,其他人也紛紛寒暄着往外走,程源把報告夾在咯吱窩底下,從會議室門口的密碼鎖裡取回自己的終端,低頭查看收到的消息。
如果他們還在無人區,程源倒不會這麼煩惱了。
雖然項目組隻剩下幾個人守在家裡,但他得好好利用起來,至少不能讓實驗無限延後,反正簡初和莫景都已經回學校了,讓她們配合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他低着頭往前走,手上編輯着發送給胡宣的訊息,沒注意到前頭有個人正背對着這邊通電話,一個不注意就撞了上去。
“哦喲!”
程源沒什麼鍛煉的習慣,這麼一撞重心立刻歪倒,雙手在空中揮舞着,眼看就要仰面倒下去——
“老師!”
一隻手迅速伸出來抓住了他的手腕,卻不巧正好抓在終端上,給程源的手腕硌得生疼。
“哎哎哎!”他發出一連串痛呼,但好歹算是強行站穩了。
程源揉着手腕,擡起頭正想要發脾氣,就看見得意門生充滿歉意的面孔。
“老師,真的不好意思,您沒事吧,需要我找醫生來看看嗎?”年輕人臉上滿是擔憂,其中還夾雜着一絲做錯事的緊張。
“是你啊,伊森。”中年人的氣頓時消下去一半,下意識擠出一個和善的笑,“你不是在樓下幫忙,怎麼到這來了?”
這個時間點,他連胡宣的電話都沒打通,這孩子怎麼跑到這兒了,總不能是躲懶吧?
想到這裡,程源忍不住皺起眉頭,剛想訓斥兩句,就看見年輕人尴尬地撓撓頭。
“我跟家裡人打電話,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