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辦公室内一片靜默,落針可聞。
主任額頭青筋抖了抖,嘴角不停顫動,面上笑的谄媚又溫和,恭維的話張口就來,實則心底早就好比萬馬奔騰。
他敢說不嗎?!
他敢嗎?!
不敢!
“祁總說的是,這件事孰是孰非,當然還得警察來評判,是我考慮不周,光想着不麻煩警察了,卻忘了主持公道還得靠我們人民警察。”
主任聲音帶着輕輕的顫動,“給祁總和警察同志添麻煩了。”
祁沐白指節分明的手倒了一杯茶,推到桌子對面,開口緩解緊張氛圍,“主任不用客氣,先坐下喝杯茶。”
主任哪敢讓祁沐白倒水,連忙接過喝了兩口,偷偷暼向氣定神閑的男人,隻見他神情柔和,黑色眼眸說不出的有禮。
幹淨純粹,沒有平日裡那些大人物身上的酒肉氣,反倒平添了幾絲平易近人。
他輕歎口氣,低頭又喝了一口茶,希望這件事能安穩解決,别鬧得太難看。
“主任有沒有點骨氣,怎麼能把責任全部推到鹿醫生身上。”
“人家祁沐白是誰,換成你,你敢嗎?”
“鹿醫生算是倒大黴了,遇上祁沐白,主任都不敢惹,難收場了。”
同事們見狀竊竊私語。
鹿泠笙深吸一口氣,指尖微顫。
一杯茶主任喝了又喝,眼見着快要見底了,終于看到走來的鹿泠笙,“小鹿,快過來,這位是卓越的祁總。”
鹿泠笙聞聲快步走過去。
與此同時,對面的祁沐白也注意到她,漆黑眼睛落在她身上,姿态閑适自然。
等鹿泠笙站在他面前,才發現男人比她想象中高大挺拔。
男人的影子沉沉壓過來,兩人的身高差距讓她看他時,隻能仰起頭,鼻尖傳來清淡檀木香氣味,觸及到他那雙帶着溫和笑意的眼睛時,身上的儒雅氣息撲面而來。
鹿泠笙率先向祁沐白伸手,“祁先生您好,我是鹿泠笙,川川的主治醫生。”
“我是祁沐白,鹿醫生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沐白。”
祁沐白氣定神閑回握,聲線清潤柔緩,嘴角笑意淺淡。
在周遭人的目光中,緩緩收回觸碰鹿泠笙指尖的雙手。
他的态度話語熟稔,好似久别重逢的校友。
但兩人之間并沒有聯系,他是老師眼中的天之驕子,同學口中望塵莫及的學霸大神,鹿泠笙隻在校榜上見過他,對他的了解也都是從同學口中得知。
嚴格點來講,兩人除了校友這層身份,完全是陌生人。
周圍人好奇八卦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
她硬着頭皮接話,“我還是叫您祁先生吧,喊起來比較順口。”
祁沐白很理解的口吻,“稱呼隻是一個代号,是我冒昧了,鹿醫生喜歡就好。”
他想到什麼,颔首,“川川的事,給鹿醫生添麻煩了,抱歉。”
跟她預想的完全不同,态度溫和到鹿泠笙一時呆住,還是主任喊她才回過神。
鹿泠笙松口氣,笑道:“沒有,祁先生客氣,川川很乖的。”
短暫寒暄過後,主任招呼衆人落座。
兩個孩子都在兒童病房,主任早已提前打過招呼,很快,川川和鵬鵬家屬來到辦公室。
鵬鵬媽媽牽着兒子走進來,丹鳳眼冷冷落在鹿泠笙身上,語氣不善,“怎麼處理,趕緊說清楚,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
鹿泠笙抿了抿唇,拉開凳子,“鵬鵬媽媽您先坐。”
“鹿醫生陣仗不小啊。”
她掃視了一圈室内,落在某處時,眸光動了動,輕哼了兩句。
“我兒子從小嬌生慣養,卻在你們醫院受傷,今天要是不給我們個說法,我就把你們醫院砸了。”女人把兒子拉過身邊,“警察你們可别看她人多就幫她,等會兒我老公就到。”
警察看她一眼:“你以為這是菜市場,拼人數來打架鬥毆。”
女人噎住,閉嘴不說話,拿出手機給老公發消息,趕緊過來。
整件事很簡單,一個小時後警察便從頭到尾調查清楚。
“具體事件我們已經了解清楚,兩個小孩子因為一塊餅幹打起來,鹿醫生例行去檢查病房,看見後及時去制止,完全在醫生的職業範圍内,無需承擔任何責任,兩個孩子互相道歉,并支付各自醫藥費。”
女警察收起監控錄像,看向鵬鵬媽媽,“從監控來看,你先動的手,造成對方手臂三道抓痕,屬于故意傷害,清理包紮的醫藥費全權負責,同時需要公開道歉,等會兒跟我們回警察局做下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