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泠笙抱緊抱枕,嘴角的笑意還未停下,那頭電話突然打來。
看清來電人,她下意識蓋住屏幕,說聲我去接個電話,跑回房間,關上門。
隐約聽見夏意抱怨的聲音。
“喂。”
剛剛确認關系,這會兒突然打來電話,鹿泠笙大腦還未轉變過來,指尖被掐的發白。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緩解緊張,小聲道:“怎麼了?”
“我看到了。”
“啊?”她一楞,有些明知故問,“看到什麼?”
她臉頰紅撲撲的,對一件事情認真,眼睛就會格外明亮,似簇滿星光般,她抿着嘴唇,不自覺嘴角上揚。
“看到……”祁沐白聲音微揚,輕笑,“看到我很開心。”
夜色濃厚,月亮悄悄爬上不遠處窗台,落下一片暖光。
上一秒她發消息同意結婚,下秒就打來電話說他很開心。
因為什麼開心,鬼都能猜到吧。
鹿泠笙抱着膝蓋坐在床上,琢磨自己該說什麼,她從小性格内斂,情緒很少外露,直接順着他的話說她也很開心?他會不會覺得自己不矜持、輕佻,特别恨嫁?
三番兩次提出和她結婚的是祁沐白,輕佻恨嫁也是對方吧。
糾結半天,她還是做不到像祁沐白這樣直白坦蕩,幹脆裝聾作啞,“什麼事這麼開心?聽外界說祁先生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我能想到的隻有工作能令你這麼開心。”
“醫生都像鹿醫生這樣嗎?”祁沐白嘴角噙着笑,眉頭上挑,眼睛因為染上酒氣,月色下帶着種明晃晃的蠱惑,“喜歡……”
他聲音放輕,一字一頓落下來,拍在鹿泠笙逐漸緊張的心髒上,“喜歡明知故問。
“需要我直接說因為什麼開心嗎?”
鹿泠笙大囧,臉頰火辣辣地熱,卻又不甘示弱:“祁先生也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樣?”
“我哪樣?”他來了興趣。
常年被夏意那些霸總文學影響,她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是斯文敗類,外人都被他溫和的外表欺騙了,以為是個謙謙君子,其實内在就是個衣冠禽獸。
這麼一想,鹿泠笙跟着夏意看過的那些片段,不自覺映入眼前,看得她臉紅心跳。
她輕咳一聲,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扔掉:“祁先生特别正人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她說的誠懇,聲音清脆幹淨,隔着電話都能想象出她認真的模樣,但在祁沐白耳中,卻聽出點陰陽怪氣。
“你是誇我還是罵我?”
“誇你。”
“有時候可以罵我一下。”祁沐白嘴角上揚:“我沒你想的這麼正直。”
我也沒認為你這麼正直啊。
但鹿泠笙沒敢說。
“我喝酒了,有點多。”祁沐白聲音忽然軟下來,隔着電流傳過來,酥酥麻麻。
“現在好像有點醉了,話說不太清,路也走不直了。”
“啊?”鹿泠笙一愣,隐約聽到汽車的鳴笛聲,職業素養下身體下意識緊繃,完全沒注意話題什麼時候轉了。
“你身邊有沒有人啊,喝醉酒很危險,每年因為醉酒出事的人有七十萬,先待在原地别動,等有人接你再走。”
“我助理一會兒過來。”祁沐白輕聲道。
她放下心來,關心道:“喝醉酒夜裡會很難受,記得睡前喝碗醒酒湯。”
“好。”
“明早最好吃點清淡的食物,比如白粥和高蛋白質食物,葡萄汁可以緩解酒精對身體的刺激,不然明天會頭疼。”
“好。”
“對了,喝酒後不能強烈運動,會增加心髒負擔,今天和明天最好多休息。”
“好。”
鹿泠笙一股腦說了一大堆注意事項,她對生命向來敬畏,平常寡言少語,換到工作狀态像是換了個人,無微不至。
祁沐白靜靜聽着,仿佛回到了校園時期,他從窗外走過,看到少女因為一道數學習題和同學吵的臉紅脖子粗,兩人各執己見,都認為自己是對的。
那時是對數學的熱愛,現在是對生命和醫學的敬畏。
她一直都沒變。
“這些都記住了嗎?”
鹿泠笙習慣了對病人耐心,有些老人年紀大,耳朵聽不清,記性也不好,每次她會多重複幾遍,再細心問記住了嗎,久而久之就養成了現在這樣。
“記住了。”祁沐白像個乖巧的病人,認真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