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隻有她們兩個人，鹿泠笙話不多，基本是祁沐白說她坐在那默默聽，祁沐白情商高，話術圓滿，半個小時沒讓話落地一次。
吃完飯，張姨過來收拾餐桌，祁沐白站起來随口說:“二樓有健身房，要不要運動消消食？”
鹿泠笙也跟着起身，伸了個懶腰道:“好，但我現在吃得有點撐，得等會兒。”
祁沐白打開電視機，新聞聯播主持人沉穩有力的聲音響起，他換到電影頻道，裡面正在播放大話西遊紫霞仙子和至尊寶鬥嘴，比較歡快的部分，
“先看會兒電視？”祁沐白詢問的口吻。
鹿泠笙點了點頭，走到祁沐白旁邊的沙發坐下，真皮沙發舒适柔軟，剛坐下去便周身陷下去一個坑。
她不習慣背部沒有東西依靠，俯身打算撈個抱枕墊着，沒夠着，又俯身去夠，指尖隻有兩尺時，祁沐白一手拿了起來。
抱枕是灰褐色正方形，跟台式電腦屏差不多大小，下雨天抱着窩在沙發看電影正合适，在祁沐白手上卻顯得有些嬌小。
“抱着？”
修長指尖随意捏着一角，擡眸問她時抱枕在他手上颠了下。
“我想放在背後靠着。”鹿泠笙說:“背後沒東西，我總感覺不踏實。”
祁沐白走過來，目光落在鹿泠笙纖細的腰上，她穿着件簡單白色短袖，寬松，将完美身材藏匿其中，下面藍色牛仔喇叭褲，清新幹爽。
鹿泠笙不明所以，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搭，好像沒什麼不對，稍稍挺背坐直:“怎麼了，我身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沒有。”
祁沐白移開視線，彎腰，自然把抱枕墊在鹿泠笙背後，為了靠着更加舒适，他低頭調整了兩下位置，不時詢問舒不舒服。
鹿泠笙腦袋裡完全沒有舒不舒服這個概念，隻在祁沐白靠近，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脖頸時，下意識愣愣點下頭，做出回應的姿勢。
連祁沐白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實在太近了。
她都能看到祁沐白臉上細小的毛孔和挺拔的鼻尖。
鹿泠笙臉上爬滿紅暈，她屏住呼吸，盡量坐直身體離祁沐白遠一點。
祁沐白似乎又說了句什麼，她連忙故作輕松點頭，實際心裡早已萬馬奔騰。
“哪不舒服？”祁沐白忽然道。
“啊？”鹿泠笙一愣，下意識回頭，正好撞上祁沐白看過來的眼睛，那眼神漆黑幽深，像是要把她融化:“你…說什麼？”
鼻尖劃過稀薄的空氣，觸碰到的臉頰，激起密密麻麻的電流。
鹿泠笙咽了口唾沫，吞吐道:“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祁沐白起身站直，兩人距離瞬間拉開，凝滞的空氣再次流動。
但眼神卻一動不動盯着她:“我說腰以前受過傷不舒服？”
鹿泠笙松口氣，說道:“有次連軸工作了30個小時，太累沒注意摔了一腳磕到了腰，之後坐久了就會不舒服。”
她不習慣别人為自己操心，報喜不報憂，被發現了也是說一半藏一半，其實不光坐久了腰疼，她站久了也會，經常一站一天，下手術台時整個人都是麻木的，仿佛身體不是自己的。
“看沒看醫生？”
“就是普通摔了一下。”
“然後就不當回事接着工作了。”
“沒……”
祁沐白沒說話，平靜看着她。
鹿泠笙有些心虛，摸摸鼻尖:“我自己就是醫生，嚴不嚴重我自己知道，而且那段時間醫院真的很忙，人滿為患，走廊躺的都是人，好多距離一千公裡的特意趕來看病，時間很寶貴，我不想讓她們落空。”
“病人是人，醫生也不是鐵打的。”祁沐白像是知道就會這樣，歎了口氣:“下次生病了就休息，别硬撐，不然我會擔心。”
說不感動是假的。
鹿泠笙看着祁沐白的眼睛，抿抿唇:“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會注意，我很少生病，不會讓你操心的。”
“讓我操心也沒關系。”祁沐白說:“是人就會有脆弱的時候，互相照顧，依靠，靠着靠着關系就近了，病也就好了。”
……
大話西遊鹿泠笙看過很多遍，可以說對裡面的台詞倒背如流，每看一次就會有新的感悟，但今天她難得沒看進去。
祁沐白那句“靠着靠着關系就近了，關系近了，我們就是真夫妻了”，始終回蕩在她腦海裡。
她看得出來祁沐白很認真地靠近她，但自己因為單親家庭，她并不知道怎麼去經營一段感情，一段婚姻。
住一個家，每天看見對方，茶米油鹽，好像婚姻不單單隻有這些。
兩個多小時的電影眨眼閃過，電視上又重新響起廣告的聲音。
“我剛切了水果，先生太太嘗嘗。”張姨把水果拼盤放到鹿泠笙面前:“今晚超市剛送來的，新鮮着呢。”
祁沐白插了塊水蜜桃給她，鹿泠笙接過吃了口，牙簽上有水，落在她手指上，祁沐白順手用紙給她擦幹淨。
張姨瞧見了笑容滿面:“先生太太真恩愛啊，我在好幾戶人家工作過，都沒見過像你們關系這麼好的，真讓人羨慕。”
鹿泠笙嗆了一下，不知張姨是不是為了讨好他們，對每個老闆都說過。
畢竟她沒看出來他們有多恩愛。
“張姨，待會兒幫我熱杯牛奶。”祁沐白吩咐，想起什麼又說:“十點以後再送過來，睡前喝有助于睡眠。”
張姨說了聲好的，便離開了客廳。
鹿泠笙又撈了個抱枕放胸前，抱着，問他:“牛奶給我的？”
“怕你剛來記床，住不習慣。”祁沐白側頭看她說道:“睡前喝牛奶有利于睡眠，待會兒讓張姨送你房間。”
鹿泠笙好奇道:“你平常對人都這麼體貼嗎？”
從醫院見到他開始，祁沐白在她印象裡都是舒服禮貌，無微不至但又恰到好處的距離，似乎都沒見過他的其他面。
“從哪得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