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面上并沒有特别的變化,他總是這樣,極少将情緒的起伏表露在外,隻有那雙微微沉下的瞳仁彰顯了主人的不虞,寂靜的房間裡霧溪隻聽得見自己因為緊張而撲騰撲騰亂跳的心髒,她頭情不自禁低了下去,一邊在心裡罵這個喜怒無常的混蛋,一邊在想那個丢了的镯子怎麼辦,過了一會,克爾維斯才說:“過來。”
霧溪不動。
那雙覆着黑色皮質手套的漂亮手指微微曲起,漫不經心的在桌面上敲了幾下,聲音清脆,動作卻與之相反的不緊不慢,宛若某種不動聲色的警告,她背後一緊,不情願的往前踏了一步。
“阿溪。”
“……”
她低着頭往前多走了幾步,直到快和克爾維斯腳尖對腳尖時才停了下來。
“膩了?”
克爾維斯低聲問:“你不喜歡它了?”
“你之前……說過會一直喜歡它的。”
霧溪絞着手指不吭聲。
隻是套飾品而已,她平常就不喜歡戴這些東西,而且那套飾品上鑲嵌的寶石和哥哥的瞳仁顔色一模一樣,她戴着總覺得心裡微妙,所以“戴膩了”這句話一半是借口,一半也是真心。
雖然當時确實說了一直會喜歡……但那不是為了哄你開心嗎?她在内心腹诽,我要是不戴你肯定又要拉個臉繞着彎子說我長大了翅膀硬了哥哥送的東西也不喜歡了。
再說難道克爾維斯身為領主一句客套話都聽不出來嗎?
小題大做,沒完沒了,訓吧訓吧,訓死她拉倒。
克爾維斯看出了妹妹的不高興和心不在焉。
曲在桌面上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往裡微微蜷縮,指尖控制不住的在皮質手套上掐出痕迹,他隻懷疑這“膩了”的并非指的是首飾,而是送首飾的人。
“弗蘭德,”他忽然轉移話題:“似乎照顧你很多年了。”
霧溪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提起弗蘭德,茫然的點了點頭。
克爾維斯定定的盯着自己的妹妹。
她已經成年了,尋常貴族的少爺小姐在這個年紀,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都已經訂了婚,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霧溪甚至沒見過幾次omega,自然也無從談起婚事。
這張漂亮的臉還帶着未經世事的幾分天真柔軟,總讓人誤以為她心地善良,是個可愛的孩子。
克爾維斯不否認可愛,但蘭德裡柯家族的人從不善良。
他的妹妹也一樣。
霧溪最知道怎麼讓他不痛快。
“你的易感期快到了吧,”他再一次沒頭沒尾的換了個話題:“見過霍索恩了嗎?”
“那個綠眼睛的男人嗎?”霧溪慢吞吞的說:“不算見過吧,隻是很遠的看到過一次。”
“隻是很遠的看過一次?”克爾維斯将這句話含在唇邊上反複品嘗了幾遍,最後忽然冷冷的笑了:“你記得那麼清楚?連他眼睛顔色都念念不忘?”
這又怎麼了!總不能連眼睛顔色都記不住吧?!
這就是她煩見哥哥的原因,沒完沒了的找茬,她差點就想發脾氣了,但一想到哥哥漠然的眼神,情不自禁的又慫了下去。
霧溪讨好的湊近了點,用指尖輕輕的碰了碰哥哥的放在桌上的手:“我瞎猜的綠眼睛,反正沒你的眼睛好看。”
克爾維斯的神色松動了一點。
“你真這麼覺得嗎?”他追問道:“可你不是戴膩了那套首飾?”
“首飾是首飾,哥哥是哥哥,”霧溪義正言辭:“這怎麼能混為一談呢?我喜歡的隻有哥哥而已。”
“……”
哥哥沒說話,但手指卻很誠實的握住了她的指尖,覆着黑色皮質手套的指腹在她的指背上極其克制的蹭了幾下,冰涼的觸感抵着手指,霧溪瑟縮了一瞬間,他敏銳的察覺到,卻不松手。
“我為你重新打一副——不,很多副,都用雪青色的寶石,好不好?”克爾維斯低聲問:“你要是戴膩了,就再換一套,或者有喜歡的款式,來找我,和我說,好嗎?”
“我……”她想起下午那個夢,鼓起勇氣說:“我不想要首飾。”
霧溪猶猶豫豫的,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是不是到年紀了……我想……”
讓她認識認識除了瑪格麗特以外的omega吧!讓她出去玩吧!她保證随身帶抑制劑,要是聞到了信息素的味道就給自己來一針,她肯定不會随地大小發熱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