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清風去,失魂落魄回。芳蹤俠影劍,意氣若寒梅。”
晨露時候,劍池主人聞人笑我自顧自在聞人劍池旁的池階上,扇着蒲扇倚手斜躺在一隻清氣袅袅的酒爐旁,有趣的是這酒爐中除了有酒之外,還有很多不知其名卻香氣襲人的各種玲珑花瓣,而在那小酒爐上卻又架着一柄玉質滑膩的清透長“劍”,“昨夜雨疏風驟,猶似龍争虎鬥。好不精彩熱鬧,好不凄涼斷腸!原本一腔熱血滿志躊躇的人,現在卻又滿心愧疚失魂落魄地回來了,這卻該教聞者我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呢?唉……”
“載花煮酒,熬香熏劍,聞者還真是好雅興好興緻啊?!”
“花若枯萎,劍若腐朽,豈不遺憾,豈不浪費?何不便趁花未枯萎,劍未腐朽,将花摘下煮酒,将劍放置熏香,不管世間風雨如何侵蝕浸透,也要這花留在醉裡沉醉銷魂,也要這劍留在心裡珍藏回味,便也算是将這世間風雨,也釀出了幾許陳釀,幾許況味,銘心刻骨,蕩氣回腸。”
“有趣,就這麼小小一個酒爐子擺在這兒,經過聞者這麼一說,倒也好像有些趣味了。一隻酒爐,些許花瓣,一柄古劍,問酒,問花,也問劍,但這慢熬的酒,煮酒的花,熏香的劍,就算這場景再幽靜雅緻,卻又能夠代表什麼呢?”
“此景獨美,聞者知其味。此酒若濁,靜者同其醉。明月何沉兮君若澄明,如君明見兮明月何沉?夢中冥冥,冥冥夢中。止水見我,明鏡名誰。未知深意,不妨淺嗅,如何?”
“嗯。”
……
“如何?可有嗅出什麼?”
“酒香,花香,劍香,俠香,大概這就是我所聞見的江湖吧?”楚千畫似乎仍沉浸在方才情景之中,此刻覺了不禁在臉頰眼底裡暈得一抹淺笑。
“哈,這世上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江湖,每個人也必将成為自己的俠客,而聞者以為凡江湖俠客還須有這有四重境界,也就是如楚俠女方才所說,酒香,花香,劍香,俠香。但凡經事,必有所得。但凡經過,必為俠客。”
“說得容易,隻怕聞者這四重境界也不是那麼好過的吧?”楚千畫。
“容易也難,難也容易,但看個人心性根骨而已。”劍池主人聞人笑我。
“楚某慚愧……”楚千畫沉默了半晌,才又悲戚地笑了,“酒香,花香,劍香,俠香,楚某雖然都已經曆也都已聞到了。但可惜時至今日楚某回看來時之路,卻似乎仍舊是乏香可陳,四境……俱無!!!”
“很好。那麼,現在你可是已想好了,要讓這花枯萎,要讓這劍腐鏽,熬不住這世間無情風雨,也經不住這江湖殘酷折磨,隻剩下一壇無甚滋味的苦酒,在以後凄苦悲涼的漫長餘生裡,将這一壇苦酒翻來覆去反複咀嚼回味,而終究卻隻能得到滿腹的寂寞惆怅。即便如此,你也仍是甘願嗎?”
“我……不知道。”楚千畫道。
劍池主人聞人笑我淡淡一笑,緩緩起身,“這回答還真是一點兒也不讓人感到意外呢?但為何聞者卻也會感到平靜與慰藉呢?呵,或許聞者自己也曾經曆體會過這種滋味吧。不管如何,千軍宴時日将至,聞者希望到時能夠看到,你的人是否已足夠明白,你的劍是否與你的人一樣依舊還在。
須知上蒼要為天下蒼生磨砺出一柄寶劍來,必要經過多少痛苦煎熬慘痛教訓才有可能,珍惜自己,也珍惜上蒼對你的這份眷顧與愛憐,切莫放棄,也切莫辜負,可好?”
倚劍爐前,盤腿靜坐,楚千畫裙裾曳地疊落鋪展淡雅悠然,卻難描述她此刻心情又該是何等難過悲傷,坐忘峰星月谷這一役雖痛快淋漓凱旋歸來,但這一役最後的結局卻仿佛在她心裡又狠狠劃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幽暗深邃,無從看清。
猶在眼前,深不見底。
“嗯。”楚千畫。
“‘千軍帖’在此,赴宴與否,到時你盡可自己斟酌吧。”
小酒爐旁,一封紅帖。是拜帖,也是戰書。是抉擇,也是考驗。
楚千畫冷眼凝注,眸光落處,不知酒與花,不覺劍與俠,隻餘黯然神傷,眼底緘默不言,而盡随微風拂動。青絲紅帖,牽絆紅塵。曆曆江湖,半晌無夢。
與此同時。
另一頭,在昨夜楚千畫前往坐忘峰星月谷與邪魔決戰之前,蝶千芊便已經以“佛血衣”的身份前往集結組織,長久以來,“凡世”中人暗中保護的霧黎昏曉各處百姓流民,準備按照預定計劃等到“千軍宴”上将霧黎魔界之主納蘭施鹬陰謀揭破之後,便帶着所有已經被“凡世”中人救出并暗中保護起來的無辜衆人逃離魔界。
幸好,昨夜蝶千芊趕去得及時,在衆人危難之際,化身離火蝴蝶前往各處,将衆人自危險中解救出來,并集中引領到霧黎魔界内“凡世”中人暫且栖身的秘密據點。
可是,暗處一雙冷眼卻早已将一切凝視觀注,隻等蝶千芊将百姓流民聚集一處,趁衆人不備之時便對其進行圍攻突襲。
劍中殺戮,多少故事如塵埋。斷線風筝,而今命運卻重來。持劍為何,問佛魔因果。我以血衣,賦俠骨丹心!
一方古刹,一座小樓,又是一陣江湖夜雨掃葉摧花,仿佛又一出戰場序曲蕩魂銷骨戰聲滾滾鼓響江湖,仿佛又一頁決裂篇章隐鳴驚雷即刻便将要撕下殘頁拉開帷幕。
“殺光所有人,除了…她!”
魔兵得令,殺意洶洶,個個赤目獠牙磨刀霍霍威逼迫近。
“想動這裡的任何人,先問過……佛血衣手上的這口劍,答不答應!”
緩步踏出,持劍鋒寒,三分英氣,七分膽色,絕不似柔弱女兒身,卻是那殺戮菩提現,誓阻眼前魔禍,守護身後衆人!
佛血衣出現,衆魔兵被眼前之人決殺氣勢所震懾,不由紛紛停下腳步觀望退怯。
“你們人多,他們人少,怕什麼!而且,不是還有本公主在這兒為你們壓陣嗎?誰要是怕死,不等他們動手,本公主就先宰了他!她佛血衣算什麼,在我魔血裳面前頂多也就算是個小丫頭罷了。本公主若想要她的命,随時随地都可以做到!”
納蘭煊離一開口,魔兵便都不敢再後退,殺性頓起紛紛湧上。
“慢着,誰讓你們現在就上了?本公主話都還……還沒講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