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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沈晴野,宋秋辭多看了幾眼評論區——
@桃子果茶:小立秋,路焰和簡雲舒快要在一起了吧,有沒有這樣那樣的劇情給我們看呀。
@藍色衛生紙:(對手指)莉莉快寫!
@QY123:别指望了,作者都是一筆帶過,全靠大家自己想象,作者不會寫。
@OYi23:确實,咱們立秋的老讀者都有豐富的想象力。
宋秋辭:“……”
額。
“……懂了,那您這個是有康複可能的啊。”一旁,沈晴野又和老孫聊上了,“這樣,我推薦幾個運動,躺着就能做。”
宋秋辭從手機屏幕收回目光,停在這兩人之間。
“沈總監厲害啊,還懂骨科。”老孫懷着感激之情喋喋不休,“我這個久病成醫的人,還沒你經驗多。”
宋秋辭下意識地蹙了下眉,落在沈晴野身上的目光有些失焦。
下一秒,他就聽見沈晴野說——
“學骨科好啊,打人疼,還打不壞,價廉物美。”
宋秋辭:“……”
老孫雖然病了,但中年人的倔強勁兒還在,不願意占用年輕人的時間。
醫生剛查完房,老孫就連哄帶騙地将兩人趕出了病房。
砰——
很輕的一聲,門在兩人背後合攏。
電梯緩緩落于一樓,門打開,冷風撲面而來,宋秋辭聞到秋季濕潤空氣裡桂花的甜味。
“你是不是受過同樣的傷……”他剛開口。
“小立秋。”聲音緊跟不舍,撿了個剛學的稱呼追着人叫,“我送你去學校?”
“家裡是冬涼夏暖不能住嗎?”宋秋辭捏着口袋的手指微收,脫口而出,“别住我評論區了。”
“……”沈晴野頓了下,嘴角輕勾起來。
看來沒有更新的時候也不會無聊。
看文總有盡頭,看作者卻像是看一本翻不盡的書,越看越覺得有趣,想翻到更深處,想了解更多。
宋秋辭剛回了句嘴,迎着冷風腦子剛醒,意識到對上司說了沒有禮貌的話,正打算找補,迎面看見了沈晴野嘴角愉悅的笑。
“?”
我是文嗎?
追着我看。
還看笑了。
“在這兒等我。”沈晴野晃了下指尖上的車鑰匙,瞥了眼正把手往袖口裡鑽的男生,“我去把車開過來。”
宋秋辭像朵隻能住溫室的漂亮小花。
關不住,但可以把溫室遷過來。
宋秋辭站在住院部樓下,把半張臉藏在沖鋒衣的領口中,縮在袖口中的手指間還提着隻記錄靈感用的筆記本。
其實,要去學校的話,坐地鐵和打車都是不錯的選擇。
可戶外的冷風太大,好像沈晴野的車會更暖和一些?
這場雨一下,A市的桂花落了大半,空氣帶着寒意,遍地桂花冷香。
風、桂花、霜。
三個挺有意思的元素。
宋秋辭執着筆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設計小說角色——
背景:都市高武
角色特征:角色眼底顯示風向和風力級别,能力是風,武器是風向标,使用能力處提前一秒會出現冰霜形狀的魔法陣,發簪為桂花,每殺死一人凋謝一朵花
站着寫字不怎麼方便,他幹脆蹲在地上,抱着筆記本,畫得起勁。
忽然,一種不怎麼自在的感覺包圍了他,他下意思地擡頭,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個人影。
“嗨,小秋辭,好巧。”随着陰冷的聲音,一道陰鸷的目光審視着他。
啪嗒——
筆落在雨後的泥濘間,後背僵硬了一瞬,像有一隻手掐住了脖頸,宋秋辭感覺呼吸的氣流變得滞澀起來。
眼前人套着件皺巴巴的黑夾克,叼着根煙,右眼眼尾有一道疤,斜斜地拖向臉頰。
“在這兒幹嘛?你生病了?”來人聲音沙啞。
嗆人的煙味撲面而來,宋秋辭連聲嗆咳,厭煩地側過臉去:“滾,彭遠澄,别招惹我。”
來人對着垃圾桶吐出嘴裡的煙頭,去掰他的肩膀:“我哪兒招惹你了,說起來,我這臉還是你……”
啪——
雨水飛濺,泥濘中一支别着hello kitty筆蓋的水筆飛射出,撞在彭遠澄的手腕上。
“嘶……”手臂一陣發麻,手腕銳痛,彭遠澄扯開了手,陰鸷的眼難以置信地看向來人,眼底閃過一抹狠厲。
“哎呀,不好意思。”眉眼桀骜,身形挺立的男人閑懶地掃了眼地上的筆,朝向宋秋辭,“我等下賠你個烏薩奇的。”
“……”
賓利的車燈閃爍了兩下,宋秋辭被沈晴野推着,拉開了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位上。
車窗隔絕了冷雨,指尖複蘇,暖得微微發麻,宋秋辭扣了安全帶,瞥見沈晴野抽了張紙,在擦筆記本邊沾到的泥水。
“寫的什麼?”筆記本被嘩啦啦地翻,“《鈴蘭夜語》……?嗯??後面有刀子??”
“沒!那是盤古時期的靈感,你别看岔了。”宋秋辭連忙阻止,“别看了……”
“‘生化危機降臨,沈晴野大戰喪屍’?”沈晴野拎着筆記本,笑聲低沉,“我一個上司,對員工都不敢有這麼高的期望值。”
啪嗒——
擦幹淨後的筆記本落在宋秋辭腿上。
指尖觸碰到微濕的紙頁,霧氣模糊了玻璃,讓他看不見車窗外立着的身影。
彭遠澄背靠着柱子,從煙盒裡叼了根煙,沒抽,漆黑的眼望着遠去的賓利。
“哈哈……哈哈哈。”沙啞的嗓音裡擠出壓不住的笑聲,“宋秋辭……”
9年前——
“我叫宋秋辭,今年12歲。”
“死者宋語棠的兒子,死者孫銳的哥哥。”
未變聲的童音稚氣、冷清。
雪光照進窗口,描摹出輪椅上小少年清瘦的輪廓。
黑色碎發遮着他的眼簾,白色繃帶斜斜地遮住他的右眼,沒遮住的眼睛睫毛低垂,掩着眼底的冰冷。
“我的繼父孫骁玉至今昏迷不醒。”
小少年的聲音冷漠、清寒。
“我指認——油罐車司機彭李,肇事逃逸。”
“爸!爸!!”彭遠澄望着被押進來的原告,穿着校服的少年闖進來,大聲地吼着,“我爸沒逃逸!”
铛铛——
“肅靜。”法官的法錘敲響。
遠遠地,證人席上,黑發少年冷然擡眼,瞥向聲嘶力竭的人,目光平靜悲涼。
車内,雨水在車窗上刷出濕痕,宋秋辭把玩着手裡沈晴野剛扔過來的烏薩奇圓珠筆。
“一個以前老欺負我的同學。”宋秋辭這麼概括。
命運把兩人分到了一個班上,少年人的恨,純粹又了無止境。
宋秋辭的初中,是從鉛筆盒裡撿到死掉的蟑螂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