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算計?你别污蔑我,”慕胭凝一副為藝術獻身的大義凜然狀,令人信服,“我說過了要練畫技,還以為我找的模特會支持我,你……”
她的音量放輕,好像真的受了被他誤解的委屈,“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說完話,她轉過身,走到窗邊的位置,雙手掩面,似乎是哭了。
傅溫寒再次想咬舌自盡,一時說話沒過腦子,無意刺傷她,他真該死啊。
換位思考一下,她全力支持他玩刺激運動,想方設法給他打掩護,為他創造能安心去玩的條件,他卻連件稍微薄透一點的衣服都不願意穿,還說她算計自己。
……好像是有些過分了。
他不懂美術,隻懂他把人家弄傷心了,就該承擔責任去把她哄好。
“對不起,”傅溫寒像做錯事的小孩子,走到慕胭凝旁邊給她道歉,“我的口不擇言讓你難過了,抱歉。”
她維持着雙手掩面的姿勢,沒吭聲,也沒下一步動作,靜等傅溫寒下文。
傅溫寒心一橫:“我現在去換衣服,你都支持我,我怎麼會不支持你?将心比心,我們合作的時間還長着呢,有什麼事情都好商量。”
她還是沒反應。
傅溫寒無措地閉了閉眼,誰能來教教他,女孩子該怎麼哄。
他亮出最後王牌:“以後你讓我穿什麼都行,我配合你練畫畫就是了。”
認真回話道歉,還給出彌補過錯的承諾,這樣的傅溫寒,像搖着尾巴給主人示好的小狗,讓人不忍拒絕。
“好吧,”慕胭凝放手,給出回應,“那我勉為其難原諒你。”
她的語調松快,眼眶附近沒有濕潤或泛紅的迹象。
傅溫寒看出來她沒流眼淚,心裡的石頭落地:“你沒哭就好。”
她曲解他的話:“想看我哭啊?那你可以把我弄哭。”
話裡歧義明顯,某方面的暗示不言而喻,傅溫寒面頰升起熱意:“你和我說這個話題……不合适吧。”
“我的意思是,你毀了我的白顔料,我馬上就哭了,你在想什麼?”
“……我去換衣服。”他的思想真龌龊啊。
慕胭凝看他拿着衣服走出畫室,她唇邊苦苦壓藏的笑意才大膽浮現。
毋庸置疑,她就是誤導他胡思亂想了,看他浮想聯翩又臉紅羞臊的模樣,真是有些說不出的可愛。
再把他從想入非非的狀态扯回正軌,澄清她的本意絕非如此,瞧他自責的表情變換,更是樂事一件。
剛才雙手掩面站在窗邊不言不語,也是她以退為進的手段。
在雙方争執不下的時候,女生隻要稍微示弱,就會激發男生的保護欲,那麼下一步,她就能拿到符合預期或者超出預期的效果。
偶爾耍耍小手段,沒有損失也能達到目的,何樂而不為。
她一滴眼淚沒掉,雙手掩面是為了擋住快要忍不住的笑,防止被傅溫寒看出來她在偷着樂。
沒辦法,演技不精湛,有幾次差點露餡。
還好她拿到了最重要的承諾——以後讓傅溫寒穿什麼都行,他會配合。
早這樣的話,也不用大費周章裝難過了。
這場遊戲,她樂在其中。
表面的溫柔和善,是她的保護色,内裡的腹黑,不達目的不罷休,才是她的本色。
傅溫寒花了幾分鐘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才放下自尊心,回到畫室。
慕胭凝擡眼望去,他身穿一件半透明材質的白色上衣,衣料下的肌肉塊壘分明,兩顆粉.嫩失去藏身之地,就這麼無助地暴.露在陽光下,腹肌旁的鲨魚線緊緻,人魚線流暢。
腰帶和褲子還是上次的款式,整個人的神情姿态都有些羞澀的别扭。
像是小孩子初步見識到成年人世界的複雜,意欲退縮卻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隻能警惕面對。
慕胭凝起身挪步到他面前,栀子花的香氣盈入他的鼻腔,像是撫慰他神經緊繃的鎮靜劑。
她眼裡的神色,像在欣賞藝術館裡的鎮館之寶,滿是驚豔,還有少許貪婪:“你這麼好看,像出自名家之手的完美雕塑作品。”
不管是舉世聞名的大衛,還是斷臂維納斯,她曾經為之震撼的作品,這一刻在她的心中,都稍稍遜色于傅溫寒。
從藝術層面來講,要是有哪位雕塑家,可以在雕塑上還原出傅溫寒的眉眼、姿态、神情、氣質,那這件栩栩如生的作品無疑可以斬獲雕塑界各項大獎,雕塑家也絕對會在美術史上得以留名,并被編寫進教材。
傅溫寒被她觀賞着,羞恥漸漸退居,嗓音低淡,像隐晦的告白:“可惜我不是知名雕塑,隻是一個私人模特。”
“我可不是知名畫家,委屈你大材小用了。”慕胭凝的目光因心虛而偏移,為她的一己私欲感到内疚。
“那我就支持你,直到你成為知名畫家。”
就像你支持我這樣,我也會盡全力幫你的熱愛添磚加瓦,直到築成一座堅不可摧又金碧輝煌的堡壘。
傅溫寒鼓足勇氣,委婉暗示,“能為你所用,不是委屈,是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