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甯的頭腦有一瞬間的停滞,蓦地睜開眼睛,眼前男人高大的身體半擋住了她,一隻手握住了黃毛要打下來的手腕,微微用力的小臂肌肉攏起一個健壯的弧度。
陳嘉甯眼神微怔。
黃毛看見來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連忙解釋道:“徐、徐三爺,我,我隻是跟這個女孩開玩笑而已,您别、别誤會。”
“現在知道了,還不放手?”徐昭含笑輕飄飄地發問,可是語氣裡的壓迫感卻驚得黃毛滿頭大汗。
黃毛慌亂地撤手。
徐昭側身看向卡座裡驚疑不定的一群男人,笑着說:“今天來者是客,但是,我的規矩,各位都清楚,不用我再重複一遍吧?”
一群男人連忙站了起來,點頭哈腰地說道:“是是是,我們都明白三爺的規矩,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花臂男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了,推開張芸芸,跌跌撞撞跑到櫃台結了雙倍的賬,逃跑似的沖破人群跑了。
黃毛也轉身要走,卻被徐昭喊住了。
徐昭明明語氣平和,卻讓人聽出了不寒而栗的味道:“季少既然拿了季總的卡進來,壞了我的規矩,那麼這張卡,就交給我來保管吧。”
黃毛虎軀一震,欲哭無淚地說:“三爺,您别啊,要是被我大哥知道了,他還不得打死我!”
徐昭不為所動,嘴唇挑起一抹惡劣的笑,“那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黃毛吓得臉色空白,不敢再求情,隻能顫顫巍巍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黑金卡,雙手奉上。
徐昭沒有猶豫地收了,“想要這張卡,就讓季總親自來取吧。”
黃毛連滾帶爬地跑了。
陳嘉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已經被徐昭連消帶打地解決了。
徐昭終于轉過身,面對面站在陳嘉甯面前。
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陳嘉甯身上,讓她覺得有一種被猛獸盯住的獵物的感覺。
然而隻是一瞬,徐昭的眉眼就變得溫和下來。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手帕,遞給陳嘉甯,“擦擦,吓到了吧?”
陳嘉甯哭得滿臉是淚,狼狽得像在水裡滾過的小花貓,怔怔地接過手帕,低聲說:“謝謝。”
酒吧的DJ聲音太吵,徐昭聽不清楚,彎下半個身體,鼻尖挨到了陳嘉甯面前,輕聲問:“什麼?”
太近了。
陳嘉甯呼吸一頓,瞳孔不由得縮了縮,捏着手帕的手微微用力,鼓起勇氣重複:“我說,謝謝你。”
這次徐昭聽清楚了,彎了彎嘴唇,說:“這間酒吧是我開的,有人在這裡鬧事,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了。”
陳嘉甯被感動到了,說:“你真是個好人。”
突然被發了好人卡,徐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高興,他直起身,說:“那是你朋友吧?她喝醉了,你們兩個女孩子晚上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們回去吧。”
徐昭站直了的時候要比陳嘉甯高很多,她要擡着脖子仰視,才能看到他的臉。
他的五官立體深邃,不笑的時候會給人一種陰狠乖戾的感覺,可是隻要笑了,眼睛裡自帶的星星就會輕而易舉地迷惑住别人,讓人覺得他是個值得信任的大帥哥。
陳嘉甯很糾結。
她不太想和陌生人待在一個空間裡,而且,欠别人的人情實在是很麻煩,但是這位徐老闆剛才救了她,她現在這樣拒絕,駁了人家的好意也不太好。
徐昭看出了陳嘉甯的糾結,她實在是太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了,很容易被人一眼看透。
徐昭接着說:“你朋友是我的員工,我身為老闆,保護員工的安全是應該的,更何況,她都喝醉了,你總不能帶着她去坐地鐵吧?”
陳嘉甯回頭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張芸芸,為難地皺眉。
“而且,晚上不好打車,司機也會加價宰你們一頓,既浪費錢又不劃算。”
徐昭這句話正好戳中了陳嘉甯的命門。
她手機零錢裡的餘額隻有區區七八百塊錢,從市中心打車回出租屋,至少要一百塊錢。
她花不起這個錢。
陳嘉甯隻能妥協,看着徐昭的眼睛有些抱歉,“那麻煩您了。”
徐昭達成目的,嘴角上揚,“這不算什麼麻煩的,你在這裡等我,我上樓拿一下車鑰匙。”
陳嘉甯乖乖點頭,看得徐昭一陣心軟。
真乖,如果能拐回家就更好了。
但是此時此刻,徐昭也隻能在心裡感歎這一句。
他哼着小曲兒上了三樓。
異色酒吧的格局是分等級的,一樓是普通用戶的卡座,二樓是VIP用戶的包間,三樓則是徐昭和朋友們聚會用的專屬樓層,隔音做得非常好,環境清幽有格調,和樓下完全是兩個檔次。
橘調的暖光投射在吧台上,照得酒杯裡的Royal DeMaria Icewine愈發醇香醉人。
一隻冷白的手輕輕卡住酒杯晃了晃,冰塊鈴叮相撞的聲音悅耳迷人。
看見徐昭兩手空空地進來,段君晏挑眉,冷色調的嗓音被烈酒染出些許性感:“不是說去拿酒了,酒呢?”
徐昭看見陳嘉甯的那一瞬間,就把這件事情抛之腦後了,但他并不在意,心情頗好地坐到段君晏旁邊,說:“我讓威廉給你拿過來。”
說完,他也沒看段君晏的反應,朝吧台後的酒保說:“把我車鑰匙拿過來,那輛賓利吧,那個座位她會舒服點。”
段君晏敏銳地察覺到了徐昭明媚的心情,和剛剛準備去酒窖拿酒的樣子大相徑庭,直接問:“有人了?”
徐昭悶笑一聲,也沒有反駁,說:“現在不是,很快就是了。”
段君晏驚訝地挑眉,“就剛剛出去那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