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呼吸中帶出的溫熱氣息灑在陳嘉甯的耳邊,激起一陣顫栗,恍惚間,她的腦子似乎有片刻停止思考。
卓曦、什麼卓曦?
等等,卓曦?
陳嘉甯蓦地反應過來,瞪大眼睛說:“她是......”
話音未盡,徐昭微涼的指腹便壓在她的上唇,另一隻手指豎在他自己的唇邊,輕聲眨眼說:“心照不宣。”
徐昭已經撤開手,坐回椅子上,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昙花一現。
陳嘉甯的心髒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因為徐昭突如其來的動作,還是因為這家簡餐店的老闆是曾經的影後而震驚。
如果說段西樓是現在星川娛樂的常青藤,那麼卓曦就是從前星川娛樂的青雲梯。
星川娛樂剛起步的時候,就是靠捧紅了卓曦,才在娛樂圈站穩腳跟。
隻是星川穩定之後,卓曦就直接隐退,不再出現在熒幕前,沒想到竟然在申市的小小一隅中,開了這家簡餐店。
昔日影後竟然淪為簡餐店老闆,陳嘉甯都已經為她想好了這件事情曝光之後,媒體會如何捕風捉影地開始标題黨了。
“卓......她為什麼這麼做?”陳嘉甯輕聲問。
徐昭微哂,話音裡帶着慵懶和無所謂,“誰知道呢,人各有志吧。”
人各有志嗎?
陳嘉甯不禁想,“志”這種奢侈的東西,并不是她這樣掙紮在溫飽線上的人需要考慮的。
她隻能每天窩在辦公室裡那個小小的工位上,過着日複一日兩點一線枯燥無味的生活。
陳嘉甯也不再問了,從自己的單肩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禮品袋,遞給徐昭。
“這是你上次借我的手帕,我已經洗幹淨了,謝謝你那個時候幫了我。”
徐昭打開禮品袋,看到裡面疊得工整的黑色手帕,左下角用金線繡着一朵嬌豔的野薔薇。
織這方手帕的絲線材料價格昂貴,過水即廢,但徐昭并沒有告訴陳嘉甯,隻是順手将它收了起來。
“麻煩你了,”徐昭搓着指尖,眼睛裡醞釀着陳嘉甯看不懂的情緒,聲音略顯喑啞地說:“你一直,把它帶在身上嗎?”
陳嘉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緊張起來,心髒跳動得越來越快,咽了咽喉嚨,遲疑地點了下頭:“是......我忘性很大,怕今天忘記帶出來了,所以一直都放在包裡......是不是壓壞了?”
陳嘉甯雖然不懂行,但是她知道富人用的東西和他們窮鬼用的不是一個檔次,有些忐忑地看着徐昭。
一張手帕而已,徐昭并不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陳嘉甯一直把手帕帶在身上。
他覺得喉口幹澀,有一股難言的情緒在胸口蕩開,叫嚣着将他淹沒。
“沒有。”徐昭說。
菜很快上齊了,芝士海鮮焗飯果然不負它特色菜的名号,海鮮的分量很足而且很新鮮,芝士和各種海鮮交錯在一起,愈發濃香可口,陳嘉甯足足吃了兩大碗。
當然,陳嘉甯這個窮鬼吃不出來,這份焗飯裡的蝦肉用的是澳龍,鳕魚是早上從巴倫灣空運過來的,還有貝隆生蚝點綴其間,要做得不好吃也是為難廚師的。
吃過飯,陳嘉甯去前台結賬,卻被告知徐昭是VIP客戶,在他們店裡存了不少的額度,并不需要付錢。
陳嘉甯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我請客,卻讓你付錢,不然我把錢轉給你吧?”
徐昭捂住胸口佯裝受傷的模樣,幽怨地看着陳嘉甯,“嘉甯,你這麼說也太見外了,難道除了這頓,我們以後就沒有繼續一起吃飯的機會了嗎?”
陳嘉甯雖然心裡确實是這麼覺得的,但是嘴上也不能這麼說,連忙解釋:“沒有,這頓飯本來是我謝你在酒吧的時候幫了我的......”
“唉,你不知道,我經常一個人在家裡吃飯,想找個人一起吃飯都做不到,這次我請你吃飯,也是給我自己找個一起吃飯的朋友,你這樣一說,難道我們以後就沒機會一起吃飯了嗎?”徐昭歎氣,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
陳嘉甯覺得良心好像受到了暴擊,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是說,我們以後可以約着一起吃飯了,對吧?”徐昭順杆上爬,直接問道。
陳嘉甯:......
在徐昭期盼的眼神注視下,陳嘉甯隻能硬着頭皮點了個頭。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擊徐昭這搖搖欲墜的期盼了。
不過最後,陳嘉甯還是拒絕了徐昭要送自己回家的好意,表示自己坐地鐵回去就可以了。
徐昭不好逼得太緊,但還是把陳嘉甯送到了地鐵站才回到車裡。
昏暗的車廂裡,徐昭從禮品袋裡拿出那方價值千金的手帕。
他捧着細膩的巾帕蓋在自己的臉上,狠狠吸了一口,鼻尖彌漫着廉價洗衣粉淡淡的白玉蘭香。
是她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