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的天氣終于恢複了平靜,月初那連續不斷的狂風暴雨說停就停了,如今魁地奇球場變得非常适合訓練。可是秋卻巴不得現在刮着十級大風,好讓她聽不見來自隊長那毫不停歇的怒吼聲。
“倫道夫!我都重申多少遍了,和斯萊特林隊打比賽時絕對不能落單!你自己說說,這已經是你第幾次飛出陣形了?你想讓擊球手怎麼有效保護你?”
“奧琳娜,我讓你傳球!誰讓你抱着鬼飛球自己沖到球門前去了!”
“鄧肯!鄧肯在哪裡!你拿着球棍是打算當擺設嗎?還是比賽的時候你準備騎着掃帚逛街?”
“……”
秋的處境也不容樂觀,她正在一旁反複練習急速俯沖和貼地飛行。羅傑嫌棄她的掃帚性能不佳,要求她憑借高超的飛行技術來彌補掃帚硬件上的不足。
羅傑的怒火已經轉移到她身上:“秋!别以為我沒看你你就可以偷懶。你俯沖一次就至少要停五分鐘休息,這樣也算是訓練嗎?要麼你現在去給我換成和馬爾福一樣的光輪2001,要麼你就老老實實一次次地練習!我要看到你飛得比馬爾福更快、轉向更穩、刹車更及時!”
“你自己來試試連續俯沖是什麼感覺!”秋在心裡大吼,“我每次隻休息五分鐘,這已經是很用功的表現了!”
不過,她不打算去觸羅傑的黴頭,他現在看起來既暴躁又可憐,因為他越是這樣,隊員們就越是故意耍些小花樣與他唱反調。秋一隻手反手撐着自己的後腰,另一隻手則控制着掃帚攀升到高空。她感到精神疲乏,渾身酸痛,因為急速俯沖需要精神和肌肉的高度緊繃,稍有不慎就可能刹車不及時,摔在地上釀成慘劇。
魁地奇球場的探照燈漸漸暗淡下來,預示着球場即将關閉,羅傑也終于宣布今天的訓練結束。
秋在更衣室裡磨蹭了好一陣子,随後又在沙發上躺了足足一刻鐘,才漸漸感覺自己恢複了一點力氣和精神。剛才從掃帚上跳下、雙腳落地的那一刻,她幾乎覺得自己的雙腳已經不屬于自己了。
“你覺得我有沒有可能忽悠我爸爸給我買一把光輪2001?”秋心裡感到極其不平衡。她不相信貴族公子哥馬爾福會像她這樣刻苦訓練,然而,僅僅因為掃帚的差異,最後大家卻會認為她和馬爾福飛得差不多。
“恐怕你還沒等來光輪2001,就會先收到一封吼叫信。”奧琳娜覺得秋的想法有點異想天開,“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或許你可以先說服你爸爸媽媽再生一個,這樣他們就不會這麼過分擔憂你的安危了。”
“那不行,我要當‘黑魔王’永遠的唯一。”秋一口否決,她可不希望她美好的三人小世界裡多出一個人來。
奧琳娜啧了一聲:“你這句話要是你爸爸聽到了,非得氣死不可。本來就被誤會了大半輩子,結果現在還要被自己的女兒給‘認證’成黑魔王。”
“他的确會很多邪門歪道的法術,隻是他從來不用而已。”秋不以為意地說,“而且也不肯教給我,不然我現在就能把你變成我的專屬坐騎了。”
她們整理完儲物櫃,放好了掃帚,準備離開更衣室。剛走到門口,秋突然撲到奧琳娜的背上,從背後緊緊摟住她的脖子,半個身子都挂在了她身上,撒嬌道:“我走不動了,你背我回去。”
奧琳娜瞬間跳了起來:“早上讓我幫你打架,晚上又讓我背你回去,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秋厚着臉皮說道,“你把我背到城堡就行。上次我可是特地跑到廚房去給你拿夜宵,這件事你還沒報答我呢。”
“你還好意思和我提這件事?我沒抱怨你就該感激涕零了。”奧琳娜甩開秋,拔腿就想跑,卻被秋一把拽住了胳膊,“你想約會,倒是找一個靠譜的人來給我送夜宵啊。那個赫奇帕奇守門員在拉文克勞休息室門口和一個三年級小學妹聊得熱火朝天,等小羊排到我手上的時候早就涼透了!”
“你就說你吃沒吃到小羊排吧。”秋和奧琳娜在更衣室門口進行了一場拔河耐力賽。這是她們默認的一種增進友情的打鬧方式。其實論力氣,秋完全不是奧琳娜的對手,但奧琳娜每次都和她打得有來有回,有輸有赢。秋現在實在是太困了,隻好故意惹惹奧琳娜,讓自己清醒一下。
但是,今天她們的打鬧還沒怎麼開始,秋就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一道既突兀又熟悉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走廊中驟然響起。
“我回去就找赫伯特算賬。”塞德裡克走到她們面前,用抱歉的口吻對奧琳娜說道,“我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任務他都能完成得偷工減料。”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秋愣愣地看着他。塞德裡克兩手空空,沒有背書包,黃黑相間的圍巾半遮着臉,顯然剛從室外走進來。
“喲,願意背你的人來了。”奧琳娜故作清高地甩開了秋的手,笑容詭異地盯着他們兩個人,“看來沒我什麼事了。”
秋下意識地拽住了奧琳娜。她現在還沒有做好思想準備直接面對塞德裡克,心裡有點緊張。
“她剛才連續練習了二十多次急速俯沖,現在累壞了,想找個人背她回城堡。”奧琳娜說着,竟然直接伸手去捏塞德裡克手臂上的肌肉,“你能擔當起這個重任嗎?”
秋大驚,連忙一把拍開她的手。她現在巴不得奧琳娜快點離開了,因為奧琳娜似乎還打算繼續摸一摸塞德裡克的胸肌和背肌。
“你可以滾了!”秋從背後半抱着奧琳娜,緊緊控制住她的兩隻手,随後用力将她朝球場門口的方向一推,“快走!”
奧琳娜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球場。
現在走廊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奧琳娜的身影剛消失,秋就感覺到了周圍溫度的急劇攀升,但是很快,塞德裡克的态度就讓氣溫瞬間又降了下來。
“我剛才看見你練習俯沖了,”塞德裡克說,“我好幾次都擔心你會一頭栽在地上,你怎麼自己一點都不害怕?”秋覺得他現在的語氣和她爸爸的真是太像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我們都沒一個人發現你?”秋疑惑地問道。
塞德裡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繼續嚴肅地盯着她說:“你還沒有意識到你剛才的行為有多危險嗎?沒有教授在場,如果你按照這個速度沖下來摔在地上,恐怕你都堅持不到醫療翼。”
“我以為霍琦教授在辦公室呢。”秋說。
“她不在。”
“但是你在呀,”秋笑眯眯地說,“所以剛才不是我眼花,我好幾次看見地上的草皮像是要變形一樣,原來是你在搗鬼。”
塞德裡克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着她。
“你打算背我嗎?”秋問。
“不打算,你做出這麼危險的舉動,還幻想我會背你回去?”
“那你走吧!”秋撅着嘴,背靠在牆壁上,“我就留在這裡,反正那個願意背我回城堡的人很快就會來了。”
塞德裡克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也學着她的樣子靠在了牆上:“那我留下來陪你一起等,我也想看看是哪個傻瓜會過來。”
他們中間相隔了大約兩個人的距離,兩人的頭都朝向相反的方向,互不理睬。秋氣定神閑地欣賞着指甲上遊來遊去的小魚,白天的羞澀和緊張此刻都已煙消雲散。她本來确實沒想讓塞德裡克背她回去的,但現在她決定,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了。
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秋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或許有一萬年那麼漫長,又或許隻是短短的幾分鐘。
“你确定他會來嗎?”秋聽見塞德裡克的聲音響起。
“會呀,不過他不是第一次遲到了,所以還得再等等。”秋向上伸了個懶腰。
塞德裡克的聲音帶上了笑意:“那他到底什麼時候來,再等下去,魁地奇球場可就要關門上鎖了。”
“這我可不清楚,不過我估計,他可能是挑羽毛筆挑花了眼,所以耽誤了些功夫。”秋揚着嘴角說道。
“你怎麼就這麼确定他一定會來呢?”塞德裡克終于忍不住,徹底笑了出來,“說不定他喝了點酒,直接就回寝室睡覺了。”
秋假裝思索了一下。“你講的有道理,我現在好像又不太确定了,”她站直身子,從他身前走過,“我要走了。你要是看見他了,就和他說,下次遲到可不是牽個手就能蒙混過關的。”
塞德裡克迅速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
秋轉身望着他,心髒開始不受控制地怦怦亂跳。
“他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所以他比誰都不想遲到。”塞德裡克認真地說。空氣似乎又開始變得悶熱,秋覺得自己需要立刻去室外吹吹冷風,降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