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早上,秋做了一個美夢。
她夢到自己正和塞德裡克在禮堂共舞,周圍人群将他們簇擁在中央,仿佛這是他們的婚禮。舞會結束後,塞德裡克在槲寄生下向她告白,然後溫柔地吻了她一下。奇怪的是,他們之間的關系竟看起來有些生疏。塞德裡克在聽到她答應成為他女朋友後,欣喜得近乎失态,就好像他之前完全不能确認她的心意似的。
“就該這樣嘛!”秋躺在床上懶洋洋地想着。塞德裡克在現實中向她告白時,表現得太遊刃有餘了,仿佛笃定她早已傾心于他。
媽媽在樓下客廳喊她快點下來拆禮物,因為中午他們還要去對角巷。秋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興沖沖地奔下樓梯,聖誕樹下已經堆滿了禮物。
塞德裡克的禮物格外顯眼,秋一眼就注意到了它。不過,她并不打算先拆這份禮物,而是準備留到最後再打開。
奧琳娜今年沒有别出心裁地準備一些令人無語的禮物,而是中規中矩地送了她一條藍色沙粒的時間沙漏項鍊,外加一張寫着“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紙條,如果她不說出“我會的”這個詞語,它就會追着她的手指咬。瑪麗埃塔送給她一個鑲嵌滿漂亮寶石的發箍,帶上它可以讓所有頭發都避免雨水的浸濕,秋準備每次魁地奇比賽都戴着它。克拉拉送了一套精美的圖書——《寂靜的方程式:當數學成為預言的詩》,看來她還在為那道算術占蔔難題耿耿于懷。奧利弗不出意外地把龍卷風隊四百年周年慶的紀念徽章寄了過來,還額外給了她一個驚喜——新款光輪掃帚的保養套裝,看來他和奧琳娜一直在通信,并且打算讨好她這個家屬了。安妮送給了她一盆會開星星花的紫羅蘭,這個魔法植物盆栽都不怎麼需要澆水,非常适合放在寝室。
送禮物的還有她的許多朋友,其中不乏新認識的赫伯特、馬爾科姆、瑞恩和艾薇。秋收到的糖果至少有七八盒,各種她愛吃的口味應有盡有,像比比多味豆、巧克力蛙、吹寶超級泡泡糖、滋滋蜜蜂糖等等。另外,漂亮精緻的筆記本在禮物中也占了很大比重,畢竟人人都知道她熱衷于收藏筆記本,要是不知道該送秋什麼禮物,送漂亮本子準沒錯。
秋拆了好多包裹都沒有發現羅傑的禮物,心裡不禁有些惱火。她想着,如果羅傑真的連禮物都不想送了,那他想絕交就絕交吧。最後,她在角落裡翻出一個小小的禮盒,裡面靜靜躺着一枚楓葉形的護身符胸針,上面刻有防禦咒語。看筆迹應該是羅傑自己親手刻的,他對保護她真的有一種執念。
現在聖誕樹下僅剩下塞德裡克那個大大的包裹。她剛解開綢帶,一群長了小手小腳的水果娃娃便迫不及待地蹦了出來。他這是把假期的所有早安紙條都以這種形式一次性給她寄過來了,她沒想到他的魔法竟然能維持這麼長時間。水果娃娃們如同台球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滾去,秋趕忙追過去一個個阻攔。張先生好奇地想幫她抓住一個芒果娃娃,結果被秋那尖利的“不許碰!”聲吓了一大跳。
等所有紙條都化作五角星進入她的許願瓶後,秋發現真正的禮物其實很小。塞德裡克送給她一個手掌大小的指南針,針尖永遠指着他所在的方向。如果他們相距一百米之内,背景就會從星空變成白晝。秋對塞德裡克這般自覺“彙報”行蹤的貼心舉動甚是滿意,她猜測他手上一定也有一個相同的指南針,可以知曉她的位置。
拆完了所有禮物,秋累得直接躺倒在了地毯上。突然,她聽見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傳來一聲輕微的“咔嚓”響動。緊接着,最外圈的表盤緩緩轉動起來,最終停留在最上方十二點位置的區域,上面清晰地寫着“我想你”。秋開心地笑了起來,知道塞德裡克已經收到了她的聖誕禮物。她趕緊轉動内圈的表盤,把“我想你”也轉到了最上方。
沒錯,秋真的送了塞德裡克一塊手表,不過看時間是其次,傳遞心情才是關鍵。它的内外表盤上各刻着四個選項,分别是“我想你”“心情很好”“心情很差”以及“我很忙”,而表盤上的十二點位置則是顯示心情之處。
張先生問秋在傻笑什麼,湊過來就要看她的手表,結果被秋撒嬌地一把推開。張夫人看破不說破,喊他們去吃早中餐。吃完飯後,他們開車啟程去對角巷。
“爸爸,我想要火弩箭。”秋目不轉睛地盯着魁地奇精品店櫥窗裡那把漂亮得令人吃驚的掃帚,情不自禁地請求道,“既然你們都決定給我買掃帚了,不如就買這把最好的,讓我能一步到位,成為霍格沃茨所有人羨慕的焦點。”
即使火弩箭已經推出好幾個月了,但仍有不少男巫和女巫擠在那裡圍觀。張先生從背後護住秋,微微低下頭,查看旁邊的說明:
火弩箭。此類飛天掃帚代表目前最高工藝水平,其帚把系用白蠟樹木材精制而成,呈流線型,精美無比,經硬如鑽石之擦光劑加以處理,并有手工镂刻之注冊号碼。本産品尾部的每一掃帚細枝皆經過篩選,務使其流線型臻于完美,故本産品在平衡與精确度方面無與倫比。火弩箭十秒之内加速可達每小時一百五十英裡,且其制動裝置魅力無窮。價格面議。
“時速150英裡……”張先生念着上面的數據,随後果斷搖頭拒絕道,“你現在開始産生幻覺了?覺得我會同意讓你做這麼危險的事?”他對張夫人同意秋繼續留在球隊,還打算給她買新掃帚這件事頗有微詞,但張夫人總能影響他的決策。
張夫人手裡攥着付款單據,從魁地奇精品店走了出來。她是家裡唯一能決定大額加隆去向的人。見秋正纏着張先生,得寸進尺地要買火弩箭,她立刻上前拽住兩人,将他們拖離了現場:“我問過火弩箭的價格了,貴得離譜!你爸爸上周剛回絕了福吉部長,說咱們家坐吃山空,連女兒的生活費都快給不起了。現在轉頭就給你買這麼貴的掃帚,你讓外人怎麼想?”
“知道了又怎麼樣?”秋小聲嘟囔着,語氣裡帶着幾分不屑,“他哪敢來找爸爸的麻煩。”
“小孩子心态。”張夫人輕哼了一聲。
秋才不在乎現任魔法部長福吉怎麼想呢,她滿腦子都在想未來的迪戈裡部長到了沒有——他們早通過貓頭鷹信使約好了,聖誕節要在對角巷碰面。
走到麗痕書店門口時,秋急着催促爸爸媽媽去翻倒巷路口那棟小樓上課,自己保證會乖乖待在書店看書不亂跑。原來張先生夫婦最近突發奇想,秉持着“活到老學到老”的信念,報名了快速念咒公司的魔法入門函授課程。為此,他們還翻出了十多年前為入鄉随俗買的、一直當裝飾品放在家裡的奧利凡德魔杖。
張先生和張夫人手牽着手,親親熱熱地走了。
秋掏出指南針,隻見表盤背景已經變成了白晝的模樣,指針直直地指向書店内部。她快樂地走了進去,最後在書店角落一排巨大書架的盡頭發現了塞德裡克的蹤影。那是古代魔文區域,他正獨自翻閱着一本秋早在二年級時就看過的書籍。
她蹑手蹑腳地走過去,本想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卻先把自己吓了一跳。
“聖誕快樂!”秋像隻歡快的小鹿般飛撲過去,雙手從背後環住塞德裡克的腰。塞德裡克在這突如其來的沖擊力下,整個人往前踉跄了兩步,連帶着撞翻了旁邊幾本精裝書,最終跌出了書架圍成的狹窄通道。
馬爾科姆、瑞恩,還有一位和塞德裡克長得極為相似的中年婦人,齊刷刷地回頭看向他們。
秋窘迫地松開環在塞德裡克腰間的手,不知所措地與他匆匆對視了一眼。塞德裡克的臉頰泛起紅暈,輕輕抓住秋垂在身側的手,轉向那位婦人說道:“媽媽,這就是我之前跟您提過的秋·張,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啊!你好呀。”迪戈裡夫人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到他們面前,好奇地打量着秋,“塞德說得果然沒錯,真是個極其漂亮的姑娘呢。他總跟我們念叨,說你在古代魔文方面特别厲害。”秋這才明白塞德裡克當時見到張夫人時的心情——此刻她臉頰發燙,光顧着臉紅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很高興能見到您,迪戈裡夫人。”她的聲音細若蚊蚋,耳尖早已紅得透亮。
馬爾科姆和瑞恩在一旁看好戲,對秋和塞德裡克的尴尬毫無同理心。
“我就說他再怎麼熱愛學習,也不至于在聖誕節當天硬要來書店看書。”瑞恩喜滋滋地把加隆揣進褲兜。剛才馬爾科姆用一副“我看錯你了”的眼神瞪着塞德裡克,不情不願地把加隆遞到了瑞恩的手心裡。
迪戈裡夫人笑眯眯地看着秋,問她有沒有想買的書。秋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見她這樣,除了塞德裡克,其餘三人笑得更歡了。他們原本是來對角巷的聖誕集市采購的。迪戈裡夫人買完東西後,打算讓三個男孩繼續玩到四點,自己則先通過飛路粉回家。沒想到,瑞恩硬說自己有好多書要買,拖着迪戈裡夫人跟在塞德裡克後面進了書店。
“你應該提前提醒我的呀!告訴我你媽媽也會來!”秋在迪戈裡夫人走後,忍不住埋怨道,“我今天根本沒打扮,隻洗了個臉就出來了。”
“你怎麼樣都好看。”塞德裡克和秋走出書店,路過弗洛林冷飲店時,他給她買了一個槲寄生莓果漩渦冰淇淋,“我們約的是下午兩點見面,現在才一點半,我想着還有半個小時呢,我媽媽怎麼也該回家了。沒想到你提前來了。”
秋一邊舔着冰淇淋,一邊沒好氣地說:“哼,我可不像某些人,會遲到,我都是習慣提前到的。”
“真的嗎?你再想想。”塞德裡克提醒她。
她什麼時候遲到過嗎?秋記不起來了。“你提示我一下。”她說。
塞德裡克左右張望了一下,确認周圍沒什麼認識的人後,迅速湊近,在她嘴上重重吻了一下,笑着問道:“想起來了嗎?”
秋倉皇地往後退。她與爸爸媽媽的距離不足一百米,萬一他們逃課了怎麼辦!又或者,他們就坐在窗戶邊!
“以後未經允許,不許在大街上親我!不然我就咬死你!”她惡狠狠地瞪着他。
塞德裡克湊近她耳邊,笑嘻嘻地說:“那以後你主動吻我吧,我樂得輕松。”他現在有點放松過頭了,秋突然懷念起自己早上夢境裡的那個他——隻需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輕吻,便能讓他滿臉绯紅,激動得語無倫次。
“想得美!”秋奉上一記白眼,然後快步跑向魁地奇精品店的櫥窗,準備繼續欣賞火弩箭。塞德裡克很快追了上來,在擁擠的人群中護住秋,為她隔開人流。
比起複習變形學知識,秋更喜歡和他聊魁地奇相關的話題。他們并肩而立,貪婪地盯着那把火弩箭看了許久,随後從火弩箭的性能、精準度等方面一路暢談,延伸到了其在比賽中可能發揮優勢、創造有利局面的應用場景。
最後,秋向他宣布自己得到了一把光輪2001,并且毫不謙虛地表示自己接下來在對戰斯萊特林的比賽中赢定了。塞德裡克高度贊揚了秋的飛行技術,然後開始潑冷水:斯萊特林球隊在隊長弗林特的帶領下肯定會犯規,有正常道德底線的人全被他踢出了球隊。剩下的人會耍的小動作包括但不限于用擊球棍直接擊打對手的後腦勺、飛不過就用手抱住對手的掃帚尾、兩人緊貼着夾擊女性球員、在裁判吹哨暫停後依舊使用遊走球攻擊……
“不就是犯規嘛,誰還不會呢?他們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他們。”秋不以為意地說道,“要不你還是别來看我比賽了,我擔心被你發現我‘不完美’或者說‘真實’得有些不堪的一面。”
“我會來為你加油的。”塞德裡克溫和地說,“你不用在意我的看法,畢竟我的看法也未必正确。我的道德标準是用來要求自己,不是用來要求别人的。”
秋笑着表示,自己到了比賽場上可能根本想不起他。
他們漫無目的地在對角巷閑逛,先是在咿啦貓頭鷹商店給他們的“愛的信使”買了姜餅味田鼠幹,接着又去了魔法動物園,給蒲絨絨穿上聖誕小毛衣,付了銀西可讓嗅嗅幫忙挖“金币”(實際上那些金币是巧克力做的),最後還戴着防護手套摸了摸莫特拉鼠的背,據說這樣能帶來好運。
悠閑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他們返程回麗痕書店,路過脫凡成衣店時,塞德裡克的目光被一位正在試穿婚禮長袍的黑□□亮女孩牢牢吸引住了。
“你是在看衣服,還是在看人呢?”秋有點不高興地問,“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我在看人。”塞德裡克老老實實地回答,話剛說完,他就被秋狠狠掐了一把,“是斯萊特林的六年級級長麗貝卡,真沒想到她現在就要訂婚了。”
“你這麼關心她訂不訂婚,該不會她是你前女友吧?”秋酸溜溜地問,“還是你暗戀她?”
塞德裡克無語地反問:“我暗戀誰,你不清楚嗎?”
“搞不好你同時暗戀好幾個人呢,最後隻有我搭理了你。”秋輕哼了一聲。
“我沒想到你也暗戀我。”塞德裡克說,“我現在可太自信了。”
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可沒想到,他竟樂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還反過來嘲笑起她來:“你怎麼不反駁我啊?我等着看你跳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