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迎寒穿過結界,手腕上突然多出一個綁着沙漏的計時手環。
“凡在三個時辰内抵達朱雀門的即可入選為外門弟子。忌使用飛行法器,否則視為考核失敗。”
朱雀門位于千層雲梯頂部,是無極宗的正向大門,因門上遨遊兩隻朱雀石像而得名。也就是說想要成為外門弟子,紀迎寒得在三個時辰内爬過這座高山,再越過那千層雲梯才行。
可是……
紀迎寒擡頭往山頂望去,欲哭無淚:這麼高的山,她得爬到什麼時候啊!
通幽城轄内沒有高山,到處是一望無際的田地,外圍籠罩着一圈隻對修士起作用的瘴氣林,聽說是仙人為了保護地下靈脈設置的,想要通過得率先拿到城主的許可令。所以通幽城内少有修士往來,大多都是沒有靈根的普通人。這點倒與南慕七城有些相像,但二者實際上從沒有來往過。
而自小在通幽城長大的紀迎寒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高的山。山内道路崎岖蜿蜒,要是真這麼走上去怕是天黑也走不到山頂。
這麼想着,紀迎寒索性抛棄主路另找一處捷徑上山。
她從儲物袋裡找出一隻巴掌大的琉璃球,當紀迎寒将琉璃球抛到空中時,琉璃球幻化成一隻栩栩如生的小鳥飛向遠方探路。
紀迎寒跟着它在茂密的深林中穿梭,一路上碰到不少她從未見過的飛禽走獸。大約是因為山上靈力充沛,它們的個頭都很大,不過個性溫順,即使是她從旁邊路過,也沒有主動發起攻擊。
正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交談聲。
紀迎寒抽出腰間的水色絲帶借力躍至樹梢上,不一會兒一群人在她底下經過,她仔細一瞧,正是昨日碰到的那對皇族兄妹。
他們全程由仆從背着,不僅不見半點疲色,反而悠閑得像是來遊玩的。
目送他們離開後紀迎寒正要從樹上下來,突然又聽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阿月,我……我跑不動了!”
範琰撐着膝蓋,他本來就有點胖,又不愛運動,一路跑過來已經是極限,實在是跑不動了。
“我,我……真的,跑,不動,了……”
黎澹月抓着他的胳膊,緊凝雙眉,似是想要說什麼,但吵鬧的嗡嗡聲窮追不舍,直奔他們而來。
他持劍擋在範琰身前,胡亂地揮着劍:“你快去找地方藏好!”
範琰捂着腦袋,臉和手密密麻麻都是腫包。他四處張望,最終隻能躲在最近的一棵大樹後面:“阿月,你千萬要小心啊!”
黎澹月回頭看他一眼,對上他那張已經腫得看不到眼睛的臉時眼角一抽,很想回他一句“顧好你自己就行”。但成群結隊的針蜂已經向他湧來,他擡手第一個護住的就是自己的臉。
然而還沒等它們靠近,登時燃起的熊熊烈火将那一大群針蜂吞沒,一個不留。
局勢變化來得如此之快,驚魂未定的範琰和黎澹月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黎澹月伸手,剛好抓住一點飄落的灰燼。
範琰從樹後走出來,一邊忍不住撓自己的臉一邊問道:“阿阿月,怎怎麼——”
他的話戛然而止,黎澹月正好奇他怎麼話到一半不說了,回頭時一抹水藍色掠過。
一張臉突然倒吊在範琰面前,與他間隔僅幾厘米。
一秒,兩秒……
寂靜的山林回蕩着此起彼伏的慘厲叫聲,驚得林間的鳥雀飛起一片。
……
“抱歉啊,我剛剛隻是想逗逗你。”
紀迎寒坐在石頭上給小臉煞白的範琰抹藥。
範琰搖搖頭,語氣略微虛弱:“沒沒關系……況況且我剛剛也把你吓着了。”
兩人相視,都尴尬地笑了一下。
此時正給範琰手臂抹藥的黎澹月伸手抵住抽搐的嘴角以防自己笑出聲。
“不過你們為什麼會被那麼多針蜂追啊?”紀迎寒好奇地問道。
兩人老實搖頭,範琰摸了摸已經消腫的膿包,開始生動地描繪當時的情形:“我們剛一路過,那個蜂窩啪嗒就掉我手上了!”
說到這裡,黎澹月朝正在擦手的紀迎寒拱拱手道謝:“上次的事還沒來得及說謝謝,今天你又救了我們一命。”
範琰連連點頭,正要把那盒凝血膏還給她,手上卻隻剩下個空空的圓盒,他尴尬得臉又紅了。
紀迎寒笑着擺擺手:“沒關系,我還有好多呢。你們以後誰要是受傷了可以問我要,不用客氣的。”
說罷,三人整頓一番,理所當然地結伴上路。一路上紀迎寒聽他們兩個講了不少關于無極宗的事情,紀迎寒不免好奇他們怎麼對無極宗這麼了解。
黎澹月撓撓臉頰:“聽多了就知道了。”
範琰在一旁補充道:“阿月那麼點小的時候就已經嚷着要加入無極宗了。”
“這麼說你們從小就認識啦?”紀迎寒的眼裡閃過一絲羨慕,通幽城人丁不旺,她小時候連個同齡的玩伴都沒有。
範琰點頭,說起兩人是如何認識的,那叫一個起勁,仿佛化身為茶鋪裡的說書先生,簡簡單單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故事被他描述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跌宕起伏,幾乎很難讓聽的人相信故事的主人公隻是一個不到七歲的小毛孩。
黎澹月臊得臉頰通紅,連忙捂住他的嘴讓他少編些瞎話。
紀迎寒沒忍住笑出聲,抱着個零食袋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無趣的上山路多了不少歡聲笑語,隻不過越往山上走靈力越豐厚,空氣也更加稀薄。紀迎寒和範琰慢慢感到力不從心,倒是黎澹月像個沒事人一樣。
“阿月每天都要早起練劍,這點運動量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範琰在紀迎寒身側小聲地說。
黎澹月總是背着一把黑色的劍,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似乎頗具重量。
她好奇地盯着那柄劍:“阿月的劍好特别啊。”
那柄劍通體黑色,寬大厚重的劍身覆滿細密的流紋蝕刻,似有幽藍的電光在刃上遊走,泛着森然的凜冽殺意。
黎澹月聞言将劍從背後取下來遞給她看:“這把劍是我撿的。”
“撿的?”
黎澹月點頭,把劍遞給她的同時不忘用手将其托住:“那日我在山上用手比劃練劍時,這把劍突然就掉在我面前了。我一直背着它也是希望如果劍有失主的話,對方能夠注意到。不過已經五年過去了,還是沒能找到劍的主人。”
“想來也許是這把劍與你有緣呢。”紀迎寒說着,躍躍欲試接過那柄劍,剛上手就被這驚人的重量吓得變了臉色:“好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