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湊完熱鬧已是深夜，他們沒有回外門而是留宿在範琰家。

紀迎寒和林芊芊睡在通鋪上，另外三人則在地闆簡單地打了個地鋪。

許是之前玩得太開心，熱鬧過後紀迎寒竟有些睡不着，她便随口問道：“過幾日就是晉升内門考核，若是你們想拜入哪個門下呢？”

無極宗内門一共有五堂四峰三谷二崖一線天。

其中五堂和宗主居住的主殿集中在玄武台，分為議事堂、執事堂、珍寶堂、戒律堂和典閱堂，分别負責整個宗門大大小小的各種事務。五位堂主的地位僅次于宗主，是為大長老，一般不收徒。

四峰三谷是内門弟子拜師修行的地方，四峰分别為青廬峰、靈器峰、膳惠峰和奇陣峰，三谷為悠鳴谷、神息谷和長淵谷。在無極宗峰主與谷主地位相同，僅次于大長老，且在他們之下每個峰和谷各有五位小長老。

而二崖為懷月崖和思過崖。懷月崖是無極宗的一處風景勝地，因崖邊生長一棵抱月的千年垂柳得名。思過崖是内門弟子受訓受罰之地，立有一座白虎鎮壁。

至于一線天，位于整個無極宗最高處，是無極劍仙居住的地方。那裡立有整個修仙界最高最大的青龍劍潭，凡無極宗的劍修若是想要獲得煉化本命劍的材料，即可挑戰劍潭試煉。而要想拜入一線天，除了要成為内門弟子，還得單獨前往一線天拜師。不過劍仙已有百年未曾收徒了。

林芊芊閉着眼睛提醒道：“隻有考核前十才能自選拜師。”

無極宗外門弟子衆多，隻有脫穎而出的五十名弟子才能晉升内門，其中排在前十位的方可自選拜師。

聞言迷迷糊糊的紀迎寒翻了個身：“我知道呀，說不定我們就排到前十去了呢。”

林芊芊睜開眼睛，十分欣賞她的樂觀，但還是關注擺在眼前的問題更加實際，便道：

“與其現在擔心該進哪個峰哪個谷，不如操心怎麼在六年内成功築基并攢夠三萬貢獻點。”

此話一出，紀迎寒徹底清醒了，她又翻了個身，小聲嘟囔道：“這怎麼可能做到……”

往屆卻也不乏第一次參加考核便順利晉升内門的弟子，像這種要麼是本身天資過人，要麼就是前後期投入大量資源。

一般來講出身于修仙世家的弟子但凡資質不算太差，家族内都會給予相應的資源。比如說林芊芊，往日雖在林家如同透明人，可自打成為無極宗外門弟子後林家給的資源也是毫不吝啬。

倒是那些凡人，起步晚又沒有仰仗恐怕隻能靠天資和運氣了。

這聽起來相當殘酷，卻也是現實。

“不管怎麼說，做了才知道。”黎澹月的聲音很平穩，在黑暗中堅定得能給人力量。

若是因為自己的資質就懷疑自己選擇的道路，那麼一開始就不應該選擇這條路。既然選擇了修仙這條路，那麼無論如何也要義無反顧地走上去。

所以黎澹月的選擇一如開始，他要拜入一線天成為劍仙的徒弟，一次不成便第二次、第三次……終有一天他會站在一線天，亦如他曾經承諾過那樣。

林芊芊的想法就與黎澹月的不同，隻要能順利晉升内門，至于哪個峰哪個谷她都無所謂，她的最終目标是林家。

羌玗選擇了靈器峰，而他選擇拜入靈器峰的原因相當簡單，為了煉器材料。

至于紀迎寒，她仍然沒有半點想法。她至今都很難說清楚自己修仙是為了什麼，她對成仙好像沒什麼欲望，更多的是承載家族的執念。可這種執念又能支配她走多遠呢？她不知道。

紀迎寒注意到一直沒有作聲的範琰，便小聲問道：“阿琰已經睡了嗎？”

盯着天花闆出神的範琰眨眨眼睛，他清了清嗓子：“我啊……我也不知道。”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昏昏欲睡的紀迎寒抱着枕頭挨着林芊芊閉上眼睛，入睡前喃喃道：“阿琰……去膳惠，肯定成為……厲害食修……”

聽清她斷斷續續的話語，範琰嘴角上抿，他……他會成為厲害的食修嗎？

*

晉升内門考核當天，除去他們這些新晉的外門弟子，參加考核的有百來人左右。

紀迎寒正好要去百寶閣，便在下山之前趕到朱雀門給鐘芸和莊良正打氣。

鐘芸的狀态不錯，倒是莊良正木着一張臉，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兩人一起消失在法陣内，紀迎寒盯着逐漸縮小的人群許願道：“希望鐘師姐和莊師兄順利晉升内門。”

考核一共持續三個月左右，結束前一日百貨通背着個大木箱鬼鬼祟祟遛進百寶閣，像是在躲誰。

“你房師兄在嗎？”

紀迎寒搖頭，說來她也好一陣沒見過房星華了。

百貨通松口氣，把大木箱放下坐在上面：“他最近都沒來百寶閣吧？”

“近來沒見過他。”紀迎寒撐着下巴，眯起眼睛八卦道：“你看起來好像很怕房師兄啊。”

“怕？我怕他？”百貨通挺起腰闆，再想起房星華手裡跟生死簿似的賬本。他曾偶然瞥見過一眼，裡面密密麻麻全是名字，像詛咒一樣，光是回想起來都覺得心裡發慌。

他有時候覺得房星華就該去當個鬼修，沒準還能混個鬼王當當，畢竟這世上沒人比他更心黑了。

雖然隻是在心裡想想，但百貨通仍然心虛極了。他笑了笑，擦去額上的冷汗：“我們……那是關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