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正，這世上人無完人，你最不該的就是過于苛責自己。”掌事長老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多了些慈愛，“此次我同意你離開無極宗也是希望你能明白，除卻師兄的身份你還是個弟子。”

莊良正一愣，似是有所感觸。他俯身拱手行别禮：“長老之言，弟子銘記于心。”

掌事長老擺擺手，見莊良正的身影消失在雲梯才轉身，不過他沒有離開而是望着一處道：“不去送送你師兄？”

鐘芸從石柱後走出來向掌事長老行了個禮，她搖搖頭：“師兄總會回來的。”

她走後掌事長老啧啧幾聲，背着手慢悠悠地回到殿内，面上似有追憶之思。

*

紀迎寒再次見到房星華已是半個月之後，當時她正在院子裡和羌玗一起琢磨那具木偶傀儡。

雖然房星華本人看着十分精明，但他的木偶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

“師兄的傀儡怎麼長得這麼呆啊？”紀迎寒戳了戳坐在石桌上的木偶，隻見它身子往旁邊一歪就那麼癱在桌子上，連那空洞的眼睛也透着一點傻氣。

羌玗将木偶扶正，解釋道：“它沒有沾染過殺氣。”

紀迎寒将它拿起來仔細觀察一會兒：“是不是因為師兄不會操縱傀儡呀？”

話音剛落，她手上的木偶突然轉頭與她四目相對，接着隻見它緩緩擡起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

兩人皆是一頓。

紀迎寒懵了幾秒，疑惑地看向羌玗：“羌玗，你為什麼要彈我啊？”

羌玗連忙搖頭，又怕她不信還把手舉起來。

“是我彈的。”

兩人循聲望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站在院子裡的房星華，而那個木偶正乖乖坐在他的手上。

房星華走到他們身邊，把木偶放回到桌子上，瞥她一眼：“你不是好奇嗎？”

紀迎寒心虛地笑了一下，他應該沒有聽見自己說他的木偶呆吧？

于是她連忙轉移話題問道：“師兄你今天怎麼有空來外門啊？”

“自然是來取我的東西。”房星華看了兩人一眼，一彈指，乖乖坐在桌上的木偶向後一跳，落在地上時已有他們兩倍大小。

他雙手抱臂，語氣輕飄飄的聽不出情緒：“聽百貨通說你們最近在研究我的傀儡啊，研究出什麼了？”

房星華的目光先是落在紀迎寒身上，不過也沒想着她能給自己什麼答案。

果然隻聽見她找補道：“額……我隻能看出師兄的傀儡又帥氣又聰明。”

他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決定暫時不跟紀迎寒計較她說自己的傀儡呆這件事。

偃甲城出事的時候羌玗年紀尚小，還沒能學習如何制作傀儡，對偃術也隻懂個皮毛，僅僅能做到短暫操控的地步。

所以對于房星華的問題，他隻能老實地搖搖頭。

房星華看着他，表情一時難以琢磨。

羌玗感覺到他的目光，把頭埋得更低了，一時間十分羞愧。

這時候紀迎寒小聲地解釋道：“羌玗是怕把師兄的傀儡弄壞了。”

“怕弄壞了？”房星華哼笑一聲，擡起手，他們身後的傀儡每個零部件轟然掉落，震得地面晃動。

不止紀迎寒，就連羌玗都震驚得瞪大眼睛。

“現在還怕弄壞了嗎？”

羌玗懵懵地搖頭。

房星華将手背到身後，再次看向他：“若是連這都修不好，你也不必再說你是羌家子弟。”

“是，謹遵師兄教誨！”

說罷，羌玗走到那堆零部件旁邊開始琢磨怎麼把它們拼好。

房星華唇角微勾，這才覺得滿意，這時他的袖子被拽動一下。

“又做什麼？”

他低頭，對上紀迎寒亮晶晶閃爍着崇拜的目光。

“師兄你真是個好人！”

這話聽着可真稀奇，不過還算悅耳。他清了清嗓子：“我要離開無極宗一趟。”

紀迎寒眨眨眼睛，還沒明白過來他這話的意思。

接着他從懷裡掏出一袋種子：“過幾日你把它們種了。”

當沉甸甸的種子落在紀迎寒懷裡時，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回不讓你白幹，算你的外門貢獻點。”

紀迎寒覺得自己又行了。

房星華瞥了眼已經能上手的羌玗，朝她擺擺手：“好生照料我的靈草，不然拿你是問。”

“師兄，我辦事你就放心吧。”

紀迎寒将種子收好，再擡頭時他人已經不在了。

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麼，走得竟然這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