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尖叫,過道上出現了沉重的腳步聲,衣料摩擦的聲音混雜着鐵器嘶吼,搖芳下意識将燭火熄滅,整個朱雀閣都暗了下來。
她遞給宋玳一顆珠子,在黑暗中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夜明珠?
昏暗的光線下倆人進行了眼神的交換,搖芳走到梳妝的台子,台上的胭脂水粉簪子被她打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與此同時,宋玳趁機打開窗戶,跳了下去,官兵進了搖芳的屋子,宋玳到了屋檐下,見一行人整齊有素,好像在搜查什麼。
“前面找過沒?”
“沒,馬上去。”
宋玳心道遭了,朱雀閣的下面全是湖水,能立足在上的土地并不多,正當她在猶豫是否借助水藏身時,一隻手從背後捂住她的嘴巴,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将她拉了過去。
心跳上下起伏,背後的人動作迅速,宋玳還未來得及害怕,耳邊想起了他的聲音,一瞬間,疑點從她心頭浮過。
“噓。”
他們藏身在朱雀閣的一顆古樹裡,它的樹幹有四人牽手那般大,在貼近藤蔓的牆角,它的樹幹卻散發着腐朽潮濕的味道,藤蔓垂落,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個天然的屏障。
腳步聲響起,二人都放輕了呼吸。
見他巡查了半天,随即而去,宋玳才敢回頭,見到謝尋歡神色尚且嚴肅,目送搜尋人離去,攬在宋玳腰上的手未來得及收,她的嘴唇貼在他的手上。
二人一個向外看,一個向裡瞧。
“走了。”宋玳小聲提醒,“他們走了,你可以放開了。”
謝尋歡趕緊将手放開,“我是好心救你,可疑人。”
他們現在躲藏在樹洞裡,謝尋歡整個人說話的聲音都放低了,聽不清情緒的波動,可疑人三字他卻咬得很重。
見宋玳一臉沉思,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她并沒有理會謝尋歡的語氣,見外面的草木生起了白煙,輕輕道:“出不去了。”
隔着雨簾,聽到隐約間有人離開的聲音,宋玳徹底放下聲音,坐在了地上,她選的位置好,地面尚幹,衣裙落在地上卻并未沾泥,謝尋歡整個人藏進樹洞裡,靠在樹幹上,半張臉被黑暗遮擋。
二人保證着一定的距離,誰也沒有說話。
宋玳手中握着那顆發着微弱光芒的夜明珠,頭腦裡整理着搖芳向她說的話,如果那個人真的存在,為何無一人認識,除非認識他的人都死了,亦或者其實他一開始就是假的,那塊被他冒雨送來的木牌應該是哪個官員的,梧國在梧帝登基後邊改用銀牌,木質令牌至少是先帝在時的官員。
“過來點,外面下雨了,水進來了。”
宋玳笑道:“不用了,我感覺我過去謝公子會不舒服,到時候說我恩将仇報,雖沒報恩之心,卻也沒有報仇之恨”
裡面傳來一段沉默。
宋玳又想了很久,見雨沒有要停的意思,隻能心裡歎了歎氣,撿了一根木棍,在地上列了幾個點,稍加思索又立馬劃掉,不留任何痕迹。
“進來點,衣服濕了容易風寒。”謝尋歡見她不理睬自己,語氣變得急促,險些忘記了呼吸,“我開始沒叫你過來是因為……我有一點隐疾。”
古人常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環境能改變和影響一個人,哪怕是相同的花朵,在同一年齡由同一個人在同一時間栽種都會開出不一樣的花朵,同樣都是十五歲,比起宋玳對各種事物的遊刃有餘,謝尋歡顯然不适應單獨和姑娘打交道。
宋玳聽完,眉頭微皺,“那我更不能跟你在一起了,萬一你傳染給我了怎麼辦。”
謝尋歡一聽,立馬反駁,“又不是傳染病,怎麼可能傳染。”
“你說不是就不是嗎?”宋玳無語道:“看病的時候也有部分患者隐瞞病情,誰知道你是不是。”
謝尋歡咬牙,“你這人……反正我說不是就不是。”
宋玳卻笑了一聲,提着裙子坐了過來,“我有一個朋友出手狠毒,用藥大膽,或許可以治好你不為人知的病情。要不要你告訴我,我寫一封信問問他?”
謝尋歡道:“你怎麼跑過來了?”如果他現在能看清宋玳的模樣,一定會被她幸災樂禍的模樣氣死。
“因為……”宋玳難為情道:“我見到了你。”
因為遇見你,在你身上發現了我一直想要的線索。
謝尋歡立馬往一旁挪了好幾步,整個人以一種戒備的狀态看向宋玳,見她并未說些其他莫名其妙的話,他才略微放下心來,宋玳将心中的病症想了一遍,卻依舊沒看出來他得了什麼病。
見謝尋歡整個人都不自在,宋玳趁機問道:“他們都是你引來的,你卻說救了我,對于我這個閑來無事想來找人聊天的人來說,應該是給我添加了負擔。”這話的意思就是你給我造成了困擾,卻反過來讓我感謝你。
“你……”
“我可沒有亂說,我猜是你半夜去了陳府,在陳有光的書房房間等地找某個物件,驚擾了他,方才有人下令停止搜查,你要找的東西肯定對陳有光來說是緻命的,要是沒找到他不會輕易放棄,也就是說你一開始就沒将那件東西帶出來,而是扔在了陳府,還是陳有光極其容易發現的地方,為了避免惹人注目,他尋到了東西立馬就讓外面的人停走了,至于為什麼選在白鶴館,更是為了讓他放心,白鶴館人來人往,江湖人士巨多,又與他暗中牽連。這麼說來,你找到的是一封信,信上寫着什麼?”
謝尋歡一驚。
見他不回答,宋玳緩緩道:“亦或者,你要做什麼?買賣官職,走上仕途還是……”她一點點靠近謝尋歡,伸手攔住他的去處,語氣跌宕起伏,卻又屬于少女的好奇。
她的話敲在謝尋歡耳邊,讓他的心髒跟着收縮。
“揭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