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了然,為首起哄者見地上散着男子衣物用的是上好的綢緞,汀州這一塊的富商不少,本就靠着水路發達有貨物往來成為一塊貴土,陳有光暗中與之勾結,想到此處,他們連連退了下去。
可不想無意中得罪了某個貴人。
謝尋歡見來人走了,扶着床準備起身,不料宋玳反手将他摟了起來,一人打開房門,宋玳的手玩|弄着他的頭發,柔順又有光澤。
無影掃了一遍,退了出去。
謝尋歡确保走遠,才起床穿衣,宋玳則是躺在床上,将被子蓋在身上,整個人呼吸急促,臉上雖有紅暈,目光卻一片清明。
她微微緩了緩,“屋子裡有玉蘭香。”
謝尋歡仔細一問,“是,方才有人身上帶了玉蘭香。”
宋玳将頭偏了過去,微微喘息,起伏的呼吸聲讓謝尋歡不安,“你不能聞玉蘭香?”
不是不能聞玉蘭,是不能接觸粉塵,接觸之後用玉蘭、玉檀這種刺激性大的香味容易使她心髒劇烈運動,呼吸不暢。
“我帶你出去。”謝尋歡将衣服罩在她身上,讓她将手搭在肩上,宋玳搖頭拒絕,嘴裡無聲道:
打草驚蛇。
她眼瞧着雨越來越小,向謝尋歡招了招手,“去濟世堂拿一份藥來,你就說粉塵過敏引起的呼吸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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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經停了,陳有光命官兵搜尋,一天搜了下來也沒有見到半個影子,陳有光什麼德行,他們做屬下的最清楚,着急歸着急,有的膽大包天,見已經快到下散值的時間。
來了白鶴館,索性就不走了。
王媽媽甩手丢了一個帶着香味的手絹,連忙喚了一堆姑娘。
惹來一群糙漢尖叫。
荔枝圍繞在中間,挑起來了花枝舞,腰肢上的金鈴铛随着動作發出聲響,不及她跳完這一曲,就有一個大爺要她倒酒。
“縣令突然下來告示,搞得兄弟們今天忙死了,看了這麼多場活春宮,終于輪到自己享受了。”
“哈哈哈哈……”
“我看這些美人都沒有小館四色之一搖芳攝入心魂啊,可惜殺了情郎後服毒自盡了。”他懷中的美人嬌聲道:“有我在懷,這位郎君還提搖芳姐姐,真是不懂情調。”
玉娘饒過這群粗人,故意走些偏僻小徑,繞過朱雀閣,後面有一間無人居住的小屋子,她拾群而上,目光中閃過一絲陰冷。
宋玳躺在床上,一把冰冷的匕首貼在溫熱的脖頸上,她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慌亂,喚出一個人名,“聽玉。”
玉娘拿匕首的手微微顫抖,卻并未劃破她的皮膚。
見她并未被自己吓到,覺得沒意思,将匕首随意扔在了地上,發出沉悶一響。
玉娘拿出一個瓷瓶,裡面倒出倆粒藥丸,叩住宋玳的下巴讓她吞了下去。
宋玳覺得自己終于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連忙起身穿衣,坐了起來。
聽玉是東籬堂引來的人,為人多情随意,當年她也同宋玳一塊完成了傳送情報的任務,之後二人分道揚镳,兜兜轉轉,在汀州一案中重逢。
初見宋玳時,隻覺得荒唐。
東籬的卧底刺客,多數是無家可歸之人,宋玳身為世家女,竟也和她同吃同住。
宋玳平靜道:“你果然來了。”
玉娘扯起笑容,“那當然,這種好事我當然要來,方才出去的那位郎君,真是俊俏,你将他介紹給我好了。”
宋玳面露無奈,“汀州的動靜太大了。”
聽玉得意道:“我知道那封匿名的接密信是誰寫的了。”
梧帝之所以命宋玳前來,便是有人送了一封信到了安撫司,信上寫滿了汀州幽州倆地的勾搭,其中多涉及仕途買賣。
汀州與臨安隔着百裡,一封匿名信成功到了。
背後之人簡直是勇氣可佳!
宋玳想起落水那日,雨水綿綿,黑夜染黑了河水,靠近水漣漪處一隻小船漸漸靠近,像是在此等候已久。
身上的銅鈴繡了舌鈴,早就沒了聲響。
玉娘道:“濟世堂要有血光之災了,你不着急嗎?”
她人在陳府,消息也靈通。
宋玳道:“你剛剛說得俊俏小郎君去了,你不去幫忙嗎?”
玉娘雙手一攤,“不去,我還是喜歡柔弱的書生,不喜歡舞刀弄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