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動的燈火上下竄動,映照采珠的面色陰晴不定,讓宋玳原本有些緊張的心變得舒緩,看來今天她又要知道一個秘密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依舊用着粗犷的語氣說着,卻藏不住他的緊張,三人站在海棠苑,方才的動作過大,那隻海棠花受了波及,花瓣散落在地上。
謝尋歡道:“沒什麼意思。”
“哼。”他冷哼一聲。
謝尋歡提醒,“他這時候正離不開人呢,我方才隻是想好意提醒大人,時候不早了。”采珠平日不是跟在陳有光身邊,就是護在陳浮光身邊,這話說的倒也不聽不出什麼毛病。
采珠一臉愠色,“管住你的嘴。”
威脅之意流露于表,隻見謝尋歡拱了拱手,仿佛這間屋子方才是在品茶寫字,刀光劍影更是幻覺,語氣輕快道:“自然自然,我們倆個都要管好自己的嘴。”
“大人慢走。”
王媽媽昏倒在地,宋玳确定她過會自己會醒,便在她身上搭了一條毯子,坐在了裡間,謝尋歡想找她說話,見她不做聲,隻好坐在屏風後面,留下一個身影。
宋玳道:“陳浮光和采珠的關系是?”
謝尋歡垂首,“我也是偶然發現的,之前同搖芳姑娘打交道,不小心聽到她說陳浮光其實是他的血脈。”
“那你的嘴還挺嚴,至少替他保管了這個秘密。”宋玳的手靠在臉側,語氣輕柔,側開在床頭,謝尋歡的背影映在屏風上,如松如竹。
“就叫陳有光那個縣令當冤大頭吧,娶了這麼多個老婆都沒懷上,肯定是他哪裡有點問題。”
宋玳笑了笑,“他要是早早從醫,說不定也會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他為這個傾注了心血,換來的也隻是一個幻境罷了。”
她這話出自肺腑,幻境就在身邊,隻是無人能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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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珠心裡咯噔得難受,候在門外的侍衛見到老大,紛紛行禮。
采珠道:“陳大人在何處?”
侍衛道:“在書房呢。”
他火速趕了過去,見陳有光将那副畫攤放在桌子上,盯得出神,采珠站在一側,用眼睛瞥了一眼,這畫上的女子與方才海棠苑的女子面容重疊,他心中暗自思索。
“這姑娘是什麼來由,能讓臨安的大人動用這麼大力去追殺。”
“七歲相橐能言善辯,地上畫城,使孔夫子繞道而過,十二歲甘羅,出使趙國,出妙計使秦國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城池十餘……神童衆多,也有她的栖身之所,能被朝廷派來的人,就不該以年齡輕心。”
采珠道:“大人果然穩重。”
“這幾日既然沒有尋到她,我們改如何?”
陳有光閉眼,歎了口氣,“這人不會插翅飛走,她出不了汀州城,隻怕是有人包庇罷了。”
采珠面色不顯,連忙稱是。
“搖芳的案子是時候結了,這麼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她與情郎私奔的消息傳開了沒?”他不願意讓汀州的醜聞曝光在世人眼中,便随意捏造了一個女人的謠言去制止。
“辦了,坊間傳聞一直有。”采珠花了一筆銀子讓那些說書的先生在茶館酒肆将話本子,汀州的百姓比起第一日的恐慌,現在在聽到搖芳也隻覺得她真的因愛生恨。
殺了林汩,又自盡了。
“趙構那家夥天天呆在義莊作甚?”對于呂大嬸的案子,他絲毫不關心,揮了揮手,“找個人給筆錢讓她兒子帶回去埋了,拖在那也是個麻煩。”
采珠道了一聲,“是。”
走出書房,他借着暗色溜進了後院,有一個身體纖長的女人躲在樹下,見到他上前,連忙走了上去。
此人正是陳浮光的生母,因為是陳有光的第十一個女人,又稱十一娘。
她上前拉住采珠,着急道:“光兒這可如何是好,這幾天人是愈發消瘦了。”做母親的看見兒子天天消極,荒廢人生,她都沒心情梳妝打扮。
他一把摟住她,“放心,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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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宋玳都處于奔波狀态,昨天被王媽媽與采珠一攪和,身上的疲倦像是被人戳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人身旁看着,她躺在床上睡的很熟。
王媽媽早上從地上起來,捶着老腰走了出去,見她還在熟睡,順便把門給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