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蓮——釋迦牟尼佛的神通第一弟子目犍連的簡稱。
其母青提夫人家中富貴卻十分貪婪,趁兒子出行天天宰殺畜生,犯了殺戒,罪孽深重。
目蓮為救母親,懇請佛陀慈悲出手相救,于七月十五日設盂蘭盆解救母親。
最終母親得已逃脫。
搖芳不是目蓮,呂大嬸也不是青提夫人,等待她們的本就是萬劫不複的地獄。
謝尋歡私底下打聽,告訴他呂大嬸的十兩銀子出自搖芳之手,呂大嬸起初隻想用這銀子修繕家宅,給自己的兒子娶一個老婆,沒想到兒子在她的溺愛下随心所欲,要了一兩銀子。
呂大嬸看着兜裡面沉甸甸的銀兩,想着兒子這麼大了,口袋裡面應該有一點傍身的銀兩才對,加上十兩銀子呢,像那種小官一個月的俸祿不過二兩,有的甚至一兩,一下子得了這麼多錢,她都已經想好了,五兩給面粉鋪子的女兒當做娉禮,一兩給兒子,剩下的就用來修繕宅子。
還有一些她自己攢的錢,就留着給屋子布置一下,這麼一合算,她覺得她這個老寡婦的日子又有盼頭了。
不料呂大嬸的兒子得了一兩銀子就去了窯子,混了一段時間又想要銀錢,見兒子悶悶不樂,她又于心不忍,給了兒子一兩,反反複複,放錢的箱子已經空了。
沒辦法,她又想到了女兒。
搖芳心中對她有一絲情意,見她在雨中哭訴,于心不忍,就伸手施救,反正她都打聽了,白鶴館是汀州有名的花樓,每個姑娘的身價都不菲,搖芳又是小館四色之一,聽說又自己帶樂師,她那會聽見有幾個白花花的姑娘喊她老師呢。
她一想,反正姑娘有地方住,每天都有錢賺,時不時會有恩客打賞,十兩銀子對她來說肯定不如她手上的珠寶钗子,打定主意,她又去了幾趟白鶴館。
見她來的次數頻繁了,搖芳不喜,直到有一次,笙戈出現了,呂大嬸一氣之下罵了她一頓,看着瘦瘦小小的,一推就磕在地上。
搖芳見她一摔,臉色立馬就變了,頭也不回的叫她滾。
呂大嬸前前後後出來好幾次,搖芳閉門不見,直到有一次起了争執。
大罵了起來,巧好那一天,是謝尋歡赴采珠的日子。
那顆玻璃珠滾落了。
月娘哭了起來,為搖芳的命運痛惜,她是一個不喜歡露出情緒的姑娘,這樣靠在宋玳身上大聲哭了起來,淚水劃過她的手掌上,自然也在她的心中留下痕迹。
“别哭了,過不了多久,真正殺死搖芳的真兇就會出現,屆時,你心中的仇也可散去。”
月娘一聽,錯愕道:“你都知道了,你知道呂大嬸不是真兇?”
她以為……
宋玳道:“呂大嬸想從搖芳手中要錢,自然不會想着殺她,何況白鶴館的護衛嚴謹,她就算力大如牛沖了過去,搖芳喊一聲,她便會被人轟出去,如果呂大嬸真的是兇手,你又何必裝神弄鬼?”
月娘心裡松了一口氣,又立馬被宋玳的話将嗓子提了起來。
“關于呂大嬸的事情自有人問,月娘,将你知道的說與我聽吧,希望我略盡綿薄之力,助你早日解脫痛苦。”
月娘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她,歎了一口氣,心一轉,那又如何呢,左右搖芳的事情隻有她管得了,搖芳跟她說過了,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必要時,可找她幫忙。
她的目光不留痕迹看向宋玳,她漸漸想起了一些細節。
月娘道:“搖芳與那位言善公子并非情人之間的關系,搖芳和他私底下的似乎達成了什麼協議,在她死前的前一天,她叩了我屋中的房門,那天下着大雨,雨聲蓋過了叩門的聲響,等我開門時搖芳衣裙肉眼可見被打濕了,我連忙将她迎了進來。”
月娘起身從梳妝的台子上拿出一個盒子,打開遞給宋玳,裡面躺着一根琴弦,“這是那晚她讓我幫她保管的東西,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一根弦為何獨獨讓我保管,這根弦又沒什麼特殊的,我想大約她知道有人要害她了。”
呂大嬸大字不識幾個,搖芳若是擔心呂大嬸有謀财害命之心,第一個反應應當是告訴護衛,叫他們下次見到呂大嬸就攆出去,在潑辣的婦人,也抵不過白鶴館的層層護衛。
這琴弦的深意她悟不透。
搖芳平時不與人交惡,有姐妹想要争什麼新衣服新首飾她通通都讓出去,以至于除了呂大嬸和言善,她想不出還有其他人。
宋玳将琴弦放在手中仔細摩挲,隻覺得它似乎很輕。
“你可見過言善的模樣?”
“未曾。”
“他們平時怎麼見面的?”
“在朱雀館,但是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後院的,按理說他是進不來的,除非身上有點功夫。”
沒有見過,就代表他的樣貌是多變,會功夫,說明倆人之間可能就是互惠互利的關系,亦或者敵人?
宋玳輕輕在她耳邊囑咐了幾句,便退了出去,十簾正好要進來,宋玳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輕聲道:“她睡下了。”
十簾聽見裡面沒有聲音,點了點頭,與宋玳倆人輕手輕腳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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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荷含苞欲綻,銅盆中的蓮葉盛滿了露珠水,豆娘的翅膀被清晨的朝露潤濕,展翅欲飛卻振翅不得,隻好立在葉的邊緣。
房舍内的青瓷花雕瓶中立着一支粉紅色的百荷,插了幾隻荷葉進去。
桌上茶壺裡冒着花香味。
海棠苑的混亂消失,白鶴館身為一等一的好地方,果然講究,這幾天太累了,宋玳本就不愛收拾東西,那日因為采珠變得一片狼藉的屋子,今日變得順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