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謝尋歡的面前搖了搖翅膀,輕快地飛到了宋玳身邊,倆隻可愛的小爪立在木桶邊緣,亮晶晶的眼睛望向它的主人。
宋玳将紙條塞進他左腳的信筒中,摸了摸它的腦袋,将手輕輕一擡,乘風而去。
她整個人躺在熱水中,熱氣蒸紅了她的臉。
水漸涼,她将婦人給的衣裳穿好,自己的衣服挂在屏風上。
“好了。”
宋玳想将他覆在眼上的發帶拿下,聽到細微的動作,謝尋歡微微避開臉,“還是就這樣吧,今夜我們倆個人隻能獨處。”
在暖閣時,到了深夜他便退下。
“不必了。”宋玳方才遮住他的眼睛,不過是為了讓信鴿進來罷了。
朝廷上的召令隻會告訴身處局中之人,不可洩露,你甚至不知道對面接信之人是誰,這也是東籬堂最大的特點,無人知無人曉,就連分發任務的人也像一團霧,宋玳初時對它提出過質疑,後來發現它忠于的不是梧帝,而是梧國。
令人離奇的是,它确确實實聽命于皇權。
捉摸不透。
“禮義廉恥從來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你沒有衣服換。”宋玳将被子放在旁邊,“那就把被子披上當衣裳吧,我找老闆娘在要一床被子。”
謝尋歡脫了衣,宋玳的藥膏果真仙藥,以前老舊的燙傷竟然慢慢愈合,生出來新肉,他以前很在意身上的傷疤,現在好了,反倒是不在意了。
他将身上用冷水擦了一遍,簡單清洗一遍後,将頭發束好了,平靜的燭火在顫抖,謝尋歡下意識伸手,卻碰熄了它,宋玳進來時,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燈熄了?”
“嗯,馬上就點。”
他們住的屋子簡陋清冷,除了一床一幾之外,便隻有一盞獨自燃燒的燭火,在深夜孤獨地燒着。
謝尋歡睡在床榻下,本來心中清明,沒有困意,聽到床上傳來安穩的呼吸聲,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
清晨,霧氣還未散去。
宋玳躺在床上,被外面傳來的吵架聲驚醒。
“竟敢來礙事。”
竟是昨天的賣甘草的人一腳踹飛了一個瘦弱的少年,他的身子撞在了桌子上,老舊的桌椅瞬間散架,他捂住胸口,做在散架的桌子上,嘴角冒着血,他的身後有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面露憂色。
嘴角的淤青讓周圍人心中發出唏噓。
但也隻是在心中罷了。
宋玳穿着一身布衣走了下去,頭發随意的飄在肩上,從周圍小聲讨論的聲音中得知,那個镖客見色起意,發現一個老爺爺帶着他的孫子去趕路,誰知那個大叔竟有龍陽之好,順手摸了倆把,被倒在地上的人攔住了,于是就有眼前這一幕。
讓人意外的是,那嘴角冒血的人是小路。
見宋玳也在群中,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腼腆一笑。
被人見到衰樣,小路用力站了起來。
宋玳道:“不知道這甘草怎麼賣?”
“五兩。”
五兩,他怎麼不去搶錢啊。
“可以挑嗎?”
那大叔猥瑣一笑,眼神鋒利卻風流,臉上的十字刀疤讓人難以接近,“當然可以,不過我的甘草是世界上最好的甘草,不可以當衆挑選。”
“不行!”小路幾乎破了音,這人一看就是混江湖的,是個危險人物。
謝尋歡穿着半幹的衣物,撥開人群走了出來,宋玳朝他找了找手,他很自然的走了過去,倆人看起來很熟稔,他微微低頭,仔細聽着。
“他的扁擔下藏着一把長刀,梧人鮮少有人用刀,他的刀刀身約成人倆臂之寬,而江湖中有一人名為雙刀的浪子,他的刀法極好,曾被烏蠻人招入,在西北一戰中成名,後又不知所蹤,烏蠻人聲稱他死于疫病,可西北來信,曾未有人見過他的屍體。此人身上殺伐太重,很可疑。”
宋玳道:“我們要避開他。”
若是他是雙刀,烏蠻必定有鬼。鎮守西北邊境的薛不棄從無敗績,近年來卻多番失守,雙刀的出現太過巧合,早已引起了多方人馬的注意。
“你想确認他是不是雙刀?”
“是。”如果一旦确定了,她必須要傳信給西北。
等着雙刀的隻有倆條路:
一、收為己用
二、殺了
小路将二人熟稔的舉動看在眼裡。
他心中詫異。
反應過來情況,他眼看勸不住宋玳,就将目光轉向謝尋歡。
不料他同意了。
跟着雙刀去挑選甘草,宋玳見他撞了過來,見他臉上淤青,嘴角處還有剛剛嘔出來的血,面露憂色,将一瓶傷藥放在手中,跟了過去。
小路:聽人勸,吃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