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多山,人立在高聳如雲的山峰前,不,也不是跟前,因為這些山離他們還很遠,小路漸漸變得陡峭崎岖,好在他們三人都是年輕人,一路下去,也不過多喘了幾口氣。
一方水土一方人。
汀州石橋流水落花,房屋傍水而建,午時會有孩童脫衣戲水。
幽州則是石闆做的屋子,滿處都是用石子雕刻打造而成的特色景物,像路上可以休息的石凳子,用石子打造出的花壇噴泉……
統一的黑色裝瓦,幽州人的樣貌比汀州多了幾分硬朗。
宋玳在城門外看了一眼,走了進去。
宋玳和小路都是第一次來幽州,謝尋歡偶爾去了幾趟,好在他這個人随遇而安,又心态樂觀,拍了拍胸脯保證不會讓他們二個流落街頭,于是,興沖沖安排了住宿問題,幽州的客棧随處可見。
入戶時,一張字畫擺在中央,一進門就可以瞧見,一連好幾家都是如此,謝尋歡不禁感慨,“我國真是文人風氣重啊。”
“三間屋子一兩銀。”看在前面的櫃台小二笑嘻嘻道。
謝尋歡自然也笑嘻嘻,“小兄弟,你們這客棧統一價?”
“自然,客官去别的店問也是這個價,還不就住在我們客棧,後面起碼有一個小院子,四周買買花,買買衣裳,聽聽曲,吃吃飯都是方便的。”
謝尋歡爽快地付了錢。
小路面帶羞赧,“怎好讓謝兄付錢?”
謝尋歡不在意擺了擺手,“多住一人少住一人,又有什麼關系。”
見今日陽光不錯,天氣也好,謝尋歡滿臉激動,開始給倆人講道理,“我們來幽州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是,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小路搖頭,他的臉上頂着傷,看起來無辜極了。
宋玳倚風自笑,與之相融,“自然是去觀光一圈,幽州風景壯麗,我們不能辜負了好風景。”
謝尋歡見有人懂他,欣喜不已,“對了對了,你猜對了,既然這樣,今天中午的飯菜獎勵你比我們多吃一碗甜羹吧。”
他們向本地人打聽了一番,去了被人火熱推薦的一個飯店,飯店的主人不過是一對老年夫妻,不在繁華的街道,也不在人流量大的中心地帶,飯店和他的主人一樣樸素,躲藏在直走左轉又左轉的小巷子裡。
客人很多。
宋玳見有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後面大哥撓了撓頭,“哈哈哈,被這位小娘子搶了一步,我們等下一桌吧。”
謝尋歡道了一句承讓承讓,這種飯店不用預約,自然是誰先到誰先吃。
幽州的菜式偏辣,小路看起來柔弱清瘦,眉眼間有一股楚楚可憐之意,沒想到這麼能吃辣,宋玳也是,看起來清新淡雅,如山間流水,林中新綠,見謝尋歡滿臉通紅,宋玳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解辣。”
謝尋歡的嘴唇被辣紅了,臉頰倆邊泛着紅暈。
辣與熱相連,他将領口松了松,露出平坦雪白的肌膚,或許是有着南邵的基因,竟比甜羹還要滑嫩,宋玳提醒,“注意儀容。”
小路噗嗤一笑,謝尋歡連忙将衣服穿好,“一時間沒注意。”
比起儀容不整的尴尬,謝尋歡低頭見小路和宋玳幾乎要将辣菜吃光,佩服道:“你們倆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小路見謝尋歡的模樣,安慰道:“沒事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吃辣,謝兄,你的樣子有點吓人了。”
宋玳道:“可能辣椒過敏了。”
謝尋歡的背上仿佛被一把暗箭刺中,心中嘔血。
吃過飯,倆人逛了一圈,小路一直在同宋玳說說笑笑。
至于說些什麼,謝尋歡不知道,因為他他不懂。
宋玳問他怎麼了。
他說不知道。
一路上都有一種詭異的氣氛,謝尋歡一直跟着走,走,走,宋玳突然停了下來,謝尋歡注意力不集中,一下子撞了上去,宋玳釀跄了一會,穩住了。
謝尋歡一臉歉意,“怎麼突然停住了?”
小路一臉疑惑,在旁邊輕輕提醒道:“謝兄,宋姑娘剛剛說了要去買衣裳的,讓我們自行去逛就好了。”
宋玳點了點頭,“嗯,你們先去玩一會吧,我可能要好久了。”
小路躍躍欲試,“我也不了解這裡,不如我在繡衣樓等你吧。”
謝尋歡:……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多餘了。
好在,宋玳用微笑拒絕了。
—
石闆路上,謝尋歡漫無目的地走着,紅色的發帶纏繞在手腕上,小路跟在後面,雙眼掠過深思,整條街的街道上,入群流動。
他們倆個人顯得十分突兀。
既不像好兄弟一樣有說有笑,也不像好閨蜜低頭說着小話。
小路突然喊了一聲,謝尋歡回身。
“謝兄是怎麼認識宋姑娘的,我聽宋姑娘的口音,不像是汀州人,也不像是荊州人,倒像是臨安那邊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