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辦事一向小心,不可能被人發現。
言兒低頭,“每個月的今日都是奴婢去鋪子拿賬本,不知道怎麼的,今天一早我還未到鋪子門口,店門外便被官兵圍堵得水洩不通,然後看見店裡面的夥計被人抓了起來,壓到了衙門。”
薛荔娘接到了消息,連忙趕來,又朝四邊人使了個眼神,屋中隻剩下她跟薛夫人。
“娘,可是宮中出了事,姐姐有沒有帶什麼消息?”
“不曾接到消息。”
薛夫人的眉毛沒有一刻舒展,用手捂住胸口,在屋中來回踱步,似想到了什麼,連忙拉住薛荔娘的手。
焦急道:“荔枝兒,你去給你父親寫一封信,務必把家中的事情一五一十說與他聽,娘覺得這事不簡單。”
薛荔娘應下了。
石竹這邊接了消息,腳像生了煙一般,見薛映水坐在院中,膝蓋上放着一本書,公子一向都不愛看書,怎麼今日偷偷看上了書。
他一瞥,驚道:“公子,你怎麼看起食譜來了,想吃什麼我去醉仙樓買給你。”
薛映水将書本合上。
“沒什麼,隻是在屋中找到了,打發時間。”
“哦,公子你也是一天比一天強了,我記得以前你不愛看書啊。”
“以前沒時間看,現在有時間,想看一點。”
薛映水瞧他一臉幸災樂禍,“薛家的賬被查了?”
“當然了,薛夫人一早就發了脾氣,薛大二小姐走路都急了,小李說薛二小姐的未婚夫婿今天找了個理由,退了親。”
薛映水怔了會,“退親了?”
“對啊,這叫什麼,一報還一報,自己攪和别人婚事的時候覺得渾身暢意,等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活該。”
—
隊伍浩浩湯湯,走走停停,臨近有一座行宮,比起前幾日的露宿,今天有了一個用石頭木材堆積的房屋,可以睡一個安心的覺。
剛下腳,負責看守行宮的人便一一将他們帶向晚上安寝的屋子。
宋玳的屋子在東院最左邊,一牆之隔,有一棵松樹。
仔細聞,還能嗅得松香淡淡的氣息。
松香東院的牌匾隐匿于松柏的針葉下,不仔細看很容易忽視。
“怎麼不進去?”
許玫跟在宋玳身後,等着她進去,自己則是在跟着進去。
宋玳看了一會,“沒什麼,我們進去吧。”
她推門而入,屋子小卻很整潔,剛好有倆張榻,許玫挑了一張小的,将包袱一扔,整個人躺在床上。
宋玳則是坐在榻上,翻看着話本。
許玫道:“我還以為你不愛看這種呢,要不,我晚上找一個地方自己睡吧。”
她眨了眨眼睛,宋玳正要問,她皺眉深思 ,“今晚和你一起睡很危險啊,薛定征蠻自戀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他覺得你喜歡他,秦淮倒是心狠手辣,想将你——”
說罷,便往脖子處劃了一刀。
“意料之中。”
宋玳将書放在桌上,許玫趁機看了一眼,這本書全名叫作《志怪錄》,講各種各樣的妖怪。
許玫有些驚奇,不過更多的是擔憂。
“我真沒給你開玩笑,我真是不會功夫,要是他們沖進來,我連劍都拿不起來。”
她說這話時,眼神瞟向宋玳,她這張臉給人的第一感覺不是美,而是幹淨,就像是水一般透明。
可她的眼睛偏偏又像雪山上的雪蓮,仿佛世間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她。
“不如你教我劍法吧?”
“我劍法并不好,你要是想學,等時間充裕了我會教你。”
“指條明路。”
“你得先安頓好你的父親,他德不配位,等世家削完了,陛下下一步又會是誰?”
許玫沉默。
因為她确實手無縛雞之力,宋玳将她安排到了西院。
謝尋歡陰差陽錯,和宋岐分在了一間屋子。
她半夜撫曲。
謝尋歡躺在床上,神情悠閑,“居然有人這麼高雅,我們運氣不錯,還有小曲助眠。”
宋岐道:“真是好巧啊,宋玳也住隔壁,不過她今天真的抽風了,半夜突然想風雅一番,還好她睡得早。”
他話未完,謝尋歡穿上了外袍,“你去哪啊?”
“消消食。”
繞過了了幾條路,謝尋歡不知不覺走到了東院,突然想起這是女眷住的院子,正要離開時,屋頂上突然閃了一個人影。
一曲畢。
宋玳立在院中,鐵劍劈來,趕在她有動作之前,一顆石子飛來,擊中手肘,緊接着,一連飛了好幾顆。
四周一片寂靜,剛進入東院,宋玳便隐約察覺不對勁。
東院似乎隻有她和許玫,其餘人被分到了西北南三院。
這其中定是有人刻意為之。
宋玳的眉毛還未皺起便已經舒展了,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紅色的發帶,發帶尾部繡着圖文,來人手中颠着石子,擋住了她的視線。
“大晚上的,閣下冒然闖進似乎于禮不合?”
語調微微揚起,卻帶有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