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不棄極其有謀略與野心,也就注定了他不會憐憫一個滿足他心意的女子,至少與薛不棄成婚的日子,除了倆人沒有心意相通外,她都很滿意。
莺莺燕燕衆多,卻不曾有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苦寒之地出美人,窮苦的地方若是被人抛棄便隻有死路一條,彼時的美人已經懷了身孕,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求薛不棄将她帶了回來。
放在了後院,薛夫人當時已經有了當貴妃的女兒,又生了一個兒子,見那美人性子溫和,比起之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又強了不少,留着給薛不棄當紅顔知己。
也全了自己賢惠的名聲,可惜那女人福薄,生子時難産,薛映水當時生出來軟綿綿,還以為活不成了。
她本來也善待過那孩子,餓了給食,冷了添衣,薛不棄本身就不在意這個兒子,他這種人,最是傲氣。
自從他與宋家定了親,薛不棄像是突然想起有這個兒子。
便讀了書,學了武,風頭險些蓋過了自己的親兒,倆人之間的關系便僵硬了。
言兒見薛夫人眼神放松,輕輕道了一聲夫人。
薛夫人揮手讓人上菜,不知道同誰說,“他書讀的不多,跟去了雪山,就更沒什麼機會讀書,如今也想好好讀書了。”
言兒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得意。
得意什麼呢?
—
咚——咚——
沉重莊肅的鼓聲作響,咚、咚、咚……每一個鼓音似乎與心髒的律動交織,大月山的人一早便領着被熏蒸過的白山茶織金衣進了浴場。
沐浴淨身後便是是祈福。
宋玳将衣服搭在屏風上,脫了衣服走進湯浴裡,熱水将她包裹,湯匙上散發着熱氣,舒适到讓人忍不住合上雙眼。
“好緊張,我們還是第一次來呢。”
“沒事,此行人多,光是朝中大臣就有不少,就算做錯了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的。”
學堂的女眷在小聲咬着耳朵。
蘇千蒲披了一件衣服,遊到宋玳身旁,“昨天晚上你睡得怎麼樣,我夜裡聽見有人巡邏,好像很緊張。”
宋玳緩緩睜眼,她的臉頰倆側被熱氣熏紅,像含苞待放的花朵。
聽出了蘇千蒲的關心,她柔聲道:“我睡得很好,沒有因為巡邏睡不着,你呢?”
蘇千蒲點點頭。
沐浴過後,王哲連忙将這群學生整好隊伍。
走過一片縫隙長滿青苔的台階,此間屋子四面八方鋪滿稻草與木柴,呈一回字。
樓台上,一個轉扇被風吹得呼呼作響,石頭路上的小石子圓潤發亮,松山上除去每年祭祀會有人前來。
平日裡就是一座空宮,經過幾十年的雨水磋磨,堅硬的石子最終磨去棱角,變得圓潤可愛。
謝尋歡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有些刺鼻,他拍了拍甯挽,甯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聞到酒味連忙用袖子捂住鼻子。
抱怨道:“這味道怎麼這麼難聞啊,嗆人,像花椒子。”
宋岐聽到了,他現在對謝甯二人熟悉,轉身道:“你說對了,這就是梧國無人不知的花椒酒,是一種很烈很烈的酒,入口就像火一樣,在最裡面燃燒。”
見季承祀安安靜靜走着,他猛然拍了一下,對他挑眉。
“殿下,我說的沒錯吧,花椒酒喝後胃就燒了起來一樣,這酒卻像是下了藥一樣,讓你的手停不住倒了一杯又一杯,這次祭祀我們好好喝,管夠!”
“不得喝酒無度,宋岐。”
大月最東方,是太祖皇陵的所在地。
皇陵的神道修得寬闊筆直,雕刻的吉祥花紋栩栩如生。
倆旁的石雕高大無比,就好像一座遠古的守護神,守在皇陵正門口,太祖開辟天地,給梧人帶來庇護之地。
皇陵之下,人人表情嚴肅莊重。
皇上方才驚了馬,馬匹狂躁,受了驚,本次祈福,由太子安排。
首位的便是太子,其後依次跟着肱骨之臣和學生,到了最後便是随行的宮人。
連綿的山脈與皇陵融為一體,周圍古木參天,松針常綠。
陵門厚重,千年時間讓它有些模糊,宋玳與謝尋歡跪在一起。
弘濟寺的主持跪在皇陵前,手裡轉動着佛珠,攜弘濟寺其他僧人一道誦讀經文。
佛珠轉動的聲音,僧人祈福的聲音與周圍山谷野怪的聲音交相呼應。
衆人跪在地上,雙手合一,心中默念着祈禱的祝詞。
祈禱完畢後,宮人取出香煙點燃,分别傳送到了每個人手中,這邊是祈福禮的第二個重要環節,迎太祖!
太子首先将煙插進一個長長方方的香爐裡,按照位置順序依次上煙,聚滿煙的香爐煙霧缭繞,向上一層一層的旋轉,像形成了一個天梯。
清蓮禮的祭祀活動簡潔,共有三步,分别是祝文,迎祖,獻酒,前三項順利進行,隻剩下第三步禮就成了。
獻酒,顧名思義——取太祖平生最愛的酒花椒酒,分别滿上四杯,代表東南西北四方天空,皇陵之下,每人都有一杯花椒酒,叩首舉杯相飲,共見永世繁華。
宋玳無意中與秦淮相對,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的配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