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清心丹,以濕巾覆面,頭暈目眩,心跳加速者退下,其餘人,将堆積在酒窖附近的沙袋運來,灑在酒窖附近,以沙隔火,确保火勢不會蔓延後……”
火将所有人的身上蒸得火熱,火光照射着頭發,那個手拿玉牌的公子發絲顔色折射着金光,頭上簪着一塊白玉玉簪,與他的淺色瞳孔相映。
他眼裡的擔憂、惶恐、不安、安慰顯露的太明顯,與一旁的姑娘比起,那一頭墨色的青絲不見任何顔色。
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裡隻有冷靜與從容,就像湖水流淌于此,山水為弦,心懷為音,她立于火光淺,垂下眼眸。
王哲眼睛挪了一眼,下意識打斷了她的話,“火勢不會蔓延後,我們……”
他的話并未被打斷,有的話就算是就算是有十分的意思,也隻可點到三分。
有的事要由旁人做,有的話要由旁人說,他心中無不期待自己成為一名清官,入世之人要滾進泥沙之中,無奈二字寫在眉頭。
“便棄了它,我觀天色,會下起一場大雨。”
宮人将沙袋托了過來,宋玳拿起鏟子将其填在附近,沙土鋪滿了燃火的附近,火勢滔天,不少昏迷的人被托了出去。
謝尋歡往竹子上灑了一層江湖秘藥,聽說是可以隔火的,心道:
那賣藥老翁若是騙了我,就等着賠錢吧。
人進人出,凄慘至極。
謝尋歡見宋玳目光落在火燎上,這火雖滅不掉,卻也蔓延不出去,可惜了裡面的好酒啊……
“走!”他輕輕拉住宋玳的手臂帶她往外跑去,“眼睛不要看了,會流淚。”
若是神給了一場機緣,那就度化一切吧,讓這夢魇快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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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凝望着太祖皇陵,似乎想将每一個字的橫豎撇捺的走法銘記在心。
宋岐一直望着起火的方向,他抓着剛剛從酒窖過來的宮人,急聲問着火勢情況。
宮人跌坐在地,結巴了半天,一直搖着頭,還是另外一個心裡強大的将兵簡單的将情況叙述了一遍。
“那檀屋怎麼辦?”
不知道是誰在下頭小聲嘀咕,極度寂寥之中,人心容易發慌,就比如這句,在天子怒顔面前分明可以假裝沒聽見免去一場心理風波,此地無聲勝有聲。
“棄了。”話一出,那将兵連忙跪了下來,這死嘴,說那麼快幹什麼。
“棄了?”
“宋姑娘……宋姑娘說這火太大了,保不住就隻能棄了。”
太子不見神色,底下的大臣四處相望,彼此猜疑,學子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宋岐站在太子身旁。
許玫轉了轉身子,留意着地上有幾隻螞蟻,幾顆石子,耳朵卻使勁留意着四周,她昨夜已經将秦淮的大緻計劃告訴了她。
也不知道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宋岐上前一步,與那将兵相挨甚近,用隻有二人可以聽見的音量,“宋玳安否?”
“安,安全得很,棄了檀屋及被火牽連的宮殿就是她提議的。”
察覺到自己失言,立馬閉上了嘴。
宋岐明白了,淡淡一笑。
大臣輕聲猜疑,學子低頭望地,宮人惶恐。
同一件事,每一個人都有不同心境。
寒風吹得衣服獵獵作響,上天似乎是嫌棄夜晚太過安靜,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沖了過來,喊道:“秦淮要反……救命……”
他的手上抱着一個頭顱,因為死不瞑目,他的雙眼一直瞪着前方,他的面色發白,留着紅色的血,看着瘆人,女眷心裡驚慌失措,咬牙跪在地上,用袖子掩蓋自己的眼淚,有的死勁咬住自己的嘴唇。
平時每晚用上好的花蜜護唇,今日卻甯願咬爛都不願發出害怕的驚呼。
天子腳下,不得失禮。
這是一位朝廷官員的頭顱。
大臣面露難色,其中一人站出,提議先穩住秦淮,待下山後提大理寺少卿親自問審。
也有人反對,秦淮手中握有私兵。
……
衆人各自持有一番立場,“加五百兵守在此地,本王親自去見秦淮。”
十幾隻飛箭從天上飛了過來,禁軍發現的及時,全部揮劍斬斷。
嗖嗖嗖——
終于有人頂不住害怕,喊了出來。
秦淮坐在一匹赤色寶馬上,一身紫衣穿在身上,臉上依舊是一副嬉笑的模樣,眼裡滿目寒意,“太子,臣給你的禮物你可喜歡?可惜你沒有聽到他死前的哀嚎,叫得可真凄厲啊……”
說完發出哈哈哈大笑,他仿佛已經勝券在握,心中暗自得意,可惜那些賤人已經死了,早他一步被人送進了土裡。
一腳踩碎他們的枯骨,哦,忘了,有的人死後連個屍體都沒留下。
“放肆!”季承祀怒道,“秦淮,你怎敢謀逆?”
宋岐最先站出來,怒斥逆賊的行徑,朝中大臣無人出聲,無人想當這個出頭鳥,無人想成為權利之争中間無辜的烏龜。
秦淮笑道:“這不叫謀逆,這叫改朝換代,千裡江山,怎可世世代代流到你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