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祁顔他們下午找到許凱到現在為止,葉展還沒去見過他。
“找是找到了,就是那個酒鬼還神智不清的,冷藤說他連話都說不清楚。壓根沒法兒審。”甯遠拆開打包盒的蓋子,從紙袋底下拿了筷子遞給葉展,小聲嘀咕:“和你有仇還給你帶飯,我多是一個好心的人。”甯遠四處找凳子。
“謝了。” 葉展擡眼看了看甯遠,目光落到那兩大盒炒飯上,“你喂豬?”
甯遠手裡拿着剛尋來的凳子,聞言眉毛一挑,沒好氣道:“拜托,我也沒吃!都說了我加班,剛把那屍體送回太平間。馬不停蹄就趕去食堂,結果還是啥也沒了,就剩這個,将就吃吧。”
太平間?捏着甯遠遞來的拆開的筷子,葉展的神色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你洗手了麼?”
下面的那盒看起來紅一些,應該是加了辣椒。甯遠給葉展的是沒加辣椒的。
甯遠已經吃上了,一頭霧水地擡眼看葉展:“什麼?”
見葉展放下筷子繼續盯着屏幕,甯遠翻了個白眼。“有什麼可看的還,闆上釘釘的事。鞋印都一模一樣。”
甯遠不理葉展了,繼續埋頭塞了一大勺炒飯到口中。今天這一整天他是累得夠嗆,剛周末一大早就出了這麼大案子,不過甯遠已經習慣了,堅定不移地認為法醫就是個體力活。“你省省吧,我已經累得不行了。”
“你怎麼不讓周舟幫你?”葉展斜了一眼甯遠。甯遠一擺手,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哪能讓小姑娘幹那體力活。”
“想不到你還挺憐香惜玉。她還一直覺得你很兇。”
“我?”甯遠停下了咀嚼的動作,愣了一刻,指了指自己陷入了自我懷疑。“兇?”又轉開視線,懊惱地喃喃自語,“我還兇?”
他擡起頭看向葉展,發現他連一次性筷子都沒拆開,還盯着電腦屏幕看。
“吃啊,人冷隊都不急,你急什麼,”甯遠推了一把葉展,忽然想起方才自己對葉展關于洗手的問題故意模棱兩可的回答,很無語地笑道:“我洗手了,真的。從太平間出來就洗了還消毒了,進食堂又洗了好幾遍。”
說着甯遠不由分說地伸手就朝葉展臉上湊,葉展嫌棄地下意識躲閃,還是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飄進鼻子。
“行了行了,知道你洗了,看看這個。”葉展拂開他的手,放大了一張照片,示意甯遠過來看。
“紅酒?”
不久前謝蕾的朋友圈曬出的一張禮盒照片,這是一瓶紅酒。看樣子價格不菲。
文案是:謝謝我最好的閨蜜送的生日禮物~愛你一萬年喲(飛吻)
并在文末艾特了一個備注為“珍珍寶貝”的人。
“這牌子的紅酒不便宜。”葉展若有所思地說。他對紅酒還有些了解。
甯遠注意到那條朋友圈設了權限,放下筷子好奇地問:“你快看看,謝蕾設置的啥人不可見。”
不可見的那一欄,隻有一個人——許凱。
“她屏蔽她老公?”甯遠放下了手中的飯盒,蹙着眉嚴肅了三分:“這紅酒……”刹那甯遠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驟停,将目光投向葉展。
沒什麼表情的葉展點點頭:“是。”
兩人同時想起,謝蕾家的床頭櫃上黏膩的紅酒酒漬。這瓶紅酒到底是不是謝蕾當天“自殺”時喝的?
而正當她的閨蜜贈送紅酒作為生日禮物時,這個時候謝蕾一家的經濟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查了許凱的資金流動一比對,他在同期已經将家裡大部分值錢的東西、包括謝蕾的首飾和奢侈品包包之類的都二手賣給了别人。
而這瓶價值不菲的紅酒,卻沒出現在能查到的交易記錄上。
問題是他們并沒有在謝蕾家裡發現這個紅酒瓶。
“和冷隊說一聲,明天再去一趟現場。”葉展當即對甯遠說。“還有,得去找一趟謝蕾的這個閨蜜。”
甯遠點點頭,忽而又覺得哪裡不對,遂轉過頭不滿地看着葉展:“你怎麼可以命令我?”
見葉展不再理會自己,甯遠站起來,瞥了一眼葉展還沒動筷子的飯盒,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歎了口氣:“趕緊吃,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