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葉展拿出的照片,祁顔感覺好像在哪見過。祁顔盯着那張紅酒的照片沉思了一刻,對葉展說:“跟我來技術隊。”
“你見過?”甯遠追上去,訝異道。
祁顔從架子上取下物證箱,拿出一個裝着紅酒瓶的物證袋來。紅酒瓶外沾了些許泥沙,祁顔拿着左右晃了晃,瓶子差不多空了。他把酒瓶遞給葉展:
“這是那天在河壩上找到許凱時,從他身邊帶回來的。當時他身邊各種酒瓶還有一堆,我叫人順手全帶回來了。”
“這不就是謝蕾朋友圈發的那瓶紅酒嗎?”甯遠一眼認出來。
“應該還能倒出來點兒。祁隊,能不能叫技術隊拿去檢驗一下,和在謝蕾家床頭櫃上的酒漬比對一下。”葉展搖晃着酒瓶,點點頭對祁顔說。
一旁的甯遠劈手奪過紅酒瓶,白了一眼他轉身就往法醫實驗室走:“這點兒小事兒還麻煩什麼技術隊,你眼前這麼大個活的法醫。走,跟我去檢驗室。”
檢驗結果如所有人料想的一樣,是同一瓶紅酒。
按照目前所了解的許凱的德行,他為什麼把這麼貴的酒拿去自己喝而非賣掉?
“很顯然啊,謝蕾給這酒打開了,打開了他還怎麼賣。”甯遠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說不定就因為這個,這禽獸不如的許凱才拖着她的頭發從屋外拽到屋裡狠狠暴打一頓。”
拖着頭發暴打……這是謝蕾的鄰居說的,親眼所見。
窗台上的鞋印已經幾經比對,和抓到許凱時他腳上那雙鞋子的鞋印完美重合。甚至連河灘帶的泥水也一模一樣。幾乎說不是他腳上那雙鞋都不可能。
祁顔沉默片刻,“可是,依然沒有直接證據,不是嗎?”
正當甯遠踟蹰着想反駁,冷藤突然推門而入,臉色難看地說:“不用找了,他承認了。”
三人同時驚訝地擡起頭。
“許凱?他承認什麼了?承認人是他殺的了?”甯遠說。
……
審訊錄像裡的許凱依舊垂着頭,他眼神空洞,盯着面前的水杯直直地發着呆。
“老實交代!”
冷藤啪地一拍桌子,一副極度不耐煩的樣子。這個許凱像是塊木頭,喝酒把腦袋喝傻了,問十句話嗯嗯啊啊答不出一句像樣的話。
“你家暴謝蕾,也是從這半年開始的吧。”冷藤一開始的語氣還算平靜,許凱垂着頭,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冷藤繼續道,“尤其是你搬到城中村,開始酗酒并給家人們帶來無休止的折磨……”
“一次。”
許凱忽然從喉嚨裡發出什麼聲音,冷藤停了下來,盯着他的眼睛看:“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隻打過她那一次……是我喝醉了,我有罪。”這個男人抽泣起來,淚蓄在眼眶中,他的眼睛很大,眼睑下有着淤青一樣的一圈,分不清是髒的還是黑眼圈。
如果像照片上的一樣,許凱是個英俊的男子。和謝蕾站在一起,十年前的他們看上去很相配。
冷藤複雜地看着嗚咽抽泣的男人。可是現在,他隻覺得這個殺人犯該被五馬分屍。
他冷笑一聲,“據你的鄰居反映,你每次喝醉酒打她打的都很兇。就在她死前的那段時間,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屋裡傳來謝蕾被打的哭嚎聲。”
許凱訝異地擡起頭,眉間的神色急速變幻着。
看着錄像帶,葉展仔細地觀察着他臉上神情的變化,微微蹙眉,心中的疑慮愈來愈重。
良久,許凱的神情恢複了平靜。他垂下頭,沒有一句辯駁。
“你還是人嗎你?給你老婆下藥也就算了,還給小孩子吃安眠藥!”
聽到“安眠藥”三個字許凱的身子猛地一抖,他擡起顫抖的眼神直勾勾盯了祁顔半晌。然後他突然朝前一趴,紙杯被打翻浸濕了他肮髒不堪的襯衣。
這是他從幾天前來到省訊室一直到現在,情緒變化最大的一次。
他說話的聲音也像是病了一樣發抖:“警官,她……給我的孩子也吃了藥?”
“我的孩子也死了嗎?”
“廢什麼話!”冷藤皺着眉盯着審訊桌上被打翻的水,“你給她們下了藥,擰了煤氣,然後從窗口逃跑。鐵證如山,還要繼續狡辯麼?”
這個男人徹底沉默了。
臉上的淚已然幹涸。良久他沉重地點頭,隻點了兩下:
“是,是我殺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