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29淩晨0時，專案組8小時】

夜早就深了。周舟費勁地看着導航，穿過商圈邊的馬路拐了幾道彎，很自然地把車停在了長江公館正對面。

甯遠手肘撐在車窗邊發呆，赫然擡頭看到對面長江公館裡閃爍的燈光，眉頭一皺扭頭對周舟說：“哎，哪有你這樣架勢的，上來就把警車光明正大地停酒吧對面兒，誰見了不給吓跑啊。”

周舟一吓，恍然又覺得很有道理，“啊……那該停哪兒？”

“旁邊那不地下車庫麼？跟着祁顔跑這麼久外勤，怎麼還一點兒辦案常識都沒有。”甯遠指了指一旁的地庫入口，哭笑不得。這祁顔不會成天隻圖他徒弟的美色，辦案是一點沒教過？

車子駛入地庫。二人從車庫的電梯上到地面，電梯門剛一打開，走廊裡隔壁酒吧的音樂就湧了進來。

這裡是長江公館，商圈附近有名的夜總會。白天是家咖啡館，入夜就搖身一變，成為這座繁華都市的狂歡之地。

甯遠看了看表。十二點多，酒吧裡彌漫着閃爍的鎂光燈，搖滾樂聲震耳欲聾。甯遠帶着周舟穿過舞池，周舟好奇的目光投向舞台上衣着火辣、正有節奏地點着頭打碟的DJ。

“這邊兒。”甯遠拽着周舟，從擁擠的人潮裡費勁地穿過，來到吧台前。

周舟扯了扯甯遠的衣袖，小聲問：“這個時間會不會太晚了？能見到和段清之一起喝酒的人嗎？”

甯遠浏覽着那幾張照片和記錄本，頭也不擡道：“廢話，徐婧被害的時候就是半夜，這時候還在酒吧喝酒的，才有可能給出段清之的不在場證明。”

在吧台前坐下，甯遠微微眯眼，探頭往卡座那邊看，搜尋着照片上幾人的面孔。甯遠視力很好，憑借多年辨認各種面目全非的屍體的臉的職業經驗，看照片找活人對他來說完全不在話下。

中間的卡座裡，幾個年輕人正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裡大笑着，時不時舉着杯子站起來，和旁邊的人重重碰杯。看上去已經喝的不少了。

掃了一圈，甯遠的視線集中在了那個靠中間的卡座上。

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甯遠再度看了一眼照片，他确信正是照片中的年輕男女。

“來杯尼克羅尼。”甯遠對吧台的服務生道。他把椅子一轉，面朝周舟，嘴角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會喝酒麼？”

不等周舟回答甯遠就轉了回去，沖着吧台喊：“再來一杯玫瑰荔枝。”

“啊？我沒……”周舟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這會兒她感覺耳朵都快聾了。突然她吃驚地盯着甯遠。

隻見他襯衣扣子不知何時解開了好幾顆，隐約露出胸口的皮膚來。穿着的合身黑色西褲勾勒出他腿的形狀。

甯遠雙腳在轉椅下交疊着，叉開腿坐着，胳膊肘放在吧台上端着一杯浮着冰塊的紅色的酒，此刻正微微歪頭注視着她，沖她笑着。

第一次見這樣的師父。被酒吧裡的空氣浸着，他頭發弄亂了些，鎂光燈流轉在甯遠弧度流暢的臉龐上，和她平時總是滿臉怨氣的法醫師父氣質完全不一樣——倒有一股玩世不恭的英俊邪氣。

周舟發呆之際，一杯冒着泡的玫瑰荔枝已經在她面前的杯墊上放下了。

迅速反應過來，周舟趕緊搖頭：“師父，我不會喝酒啊……”

甯遠微微一笑，那是杯無酒精氣泡水。

甯遠端着酒杯，伸手指了指那個卡座，湊近了她：“看到了嗎，倒數第二個那個男的，和他旁邊的女的。”

周舟當即反應過來，立馬看了一眼照片，面露驚喜之色：“是他們！”

“知道該怎麼問嗎？”甯遠仰頭又喝了一大口酒，乜斜着她笑道。

看到周舟愣着沒回答，甯遠本來也沒打算讓她去——畢竟除了他，這種破外勤壓根用不着法醫來出。甯遠将襯衣從腰帶裡扯出了些，兀自端着酒杯朝卡座走去了。

甯遠推開幾人，旁若無人地在卡座正中間坐下了，翹起二郎腿。

幾個年輕人看着面生的甯遠，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那個年輕男孩剛要開口詢問，甯遠先發話了：“怎麼回事？小段今天不在啊？”

聞言男孩表情變了，上下打量了甯遠一番，瞬間臉上堆起笑容，帶着點讨好的意味：“你是段老闆的朋友啊，他今兒晚上沒來。說是要來的，好家夥，放我鴿子——”

說着他轉身一拍那年輕女孩的肩，“也不能放倩倩鴿子啊！哈哈哈——”

男孩說話語氣延長，看樣子是已經喝多了。被叫倩倩的女孩兒一勾嘴角，用胳膊肘怼了下他：“讨厭。沒個正形。”

男孩哈哈大笑着，轉頭看向甯遠：“哥們，你知道不，段老闆好像攤上事兒了。”

甯遠“哦”了一聲，繼續喝了一大口酒，慵懶地朝後一靠，一手搭在卡座沙發上，裝作不經意問道：“啥事？影響我生意麼？”

男孩表情神秘地湊近了甯遠：“他之前不是追那個模特兒麼，叫什麼徐婧來着，那臉蛋兒，那身材，可勁爆了。”他啧啧道，“但你猜發生啥了，那模特兒死了！就死在攔江路那邊兒一個小區裡。”

甯遠眉毛挑了挑，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徐徐問道：“後來呢？這事和小段有關？不會是他把那模特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