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一紹：“分局不也天天加班。”

甯遠：“那你見過法醫半夜出那種離譜外勤的嗎？”

洪一紹閉嘴了：“那還真頭一次。”

甯遠嗤笑一聲，扭過頭去閉上眼不再說話。

“行了行了，我下個季度就跟陳局申請招人。”冷藤掐了煙，無奈地照單全收。他也想招人，陳局那邊名額下不來。“你知道有多少人想進市局都沒這個機會。”

“那你把我開了，争取再多調倆法醫過來，讓他們也感受一下出探組外勤的支隊特色文化。”甯遠繼續挖苦他。

洪一紹見狀趕緊朝甯遠走去制止他：“介紹信下來了，咱們快去吧。”

下了樓走到支隊辦公室門口，洪一紹打量着甯遠：“你就穿這麼點？不冷？”

甯遠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瞬間嘴角一僵，他的外套還在葉展那。

這不行。待會得給小先知打個電話讓他把自己衣服藏起來。甯遠一面翻着手機，快步走進支隊辦公室，到葉展的衣櫃随手裡拿了件外套先穿上了。

“走吧。”甯遠對等在門口的洪一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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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一紹開着車，甯遠翻着那幾張介紹信沉思着。

“對了，我晚上說的，你們叫人去查那個鋼琴師艾一茶的社會關系了嗎？”甯遠側頭問。

洪一紹勻速開着車，嗨了一聲：“哪兒那麼快，都跟你說了技術隊早上剛剛上班，祁顔和溫隊都在堰城查龍飛呢。哪裡有人手去查那個閑人。”

甯遠眉毛一挑：“什麼叫閑人，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艾一茶也住綠江小區。”

“那等會查了監控不就知道了，你最近咋了，”洪一紹扭過頭，異樣地看了一眼甯遠，樂了：“怎麼這麼勤奮，還管上破案了？你不是被你們冷隊洗腦成功了吧？真當自己探組刑警啊。”

甯遠啞口無言。閉眼按着太陽穴，突然覺得洪一紹的話格外有道理。

洪一紹繼續道：“咱們以前在淮口支隊的時候，你天天準點下班，除了屍體你是啥也不管，忘了？”

甯遠失神道：“是嗎？我都快忘了。那是什麼幸福時光。”

那時候甯靜還在讀大學，寒暑假住在家裡，沒有命案他不用出外勤的時候，下班早他還能買菜回去給甯靜做飯。

甯靜讀的是美院，他給甯遠畫過不少肖像。在甯遠心目中，弟弟是個話很少的安靜的人，從小到大也都很聽話，沒給他惹過任何麻煩。

甯遠壓根兒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自殺。

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去中華骨髓庫登記過。如果甯遠知道，他是斷然不會同意的。他就這唯一一個親人，哪怕知道捐骨髓要不了命，甯遠還是舍不得。

不過如果是甯遠自己，他倒覺得沒什麼。就在上個月，聽冷藤說了一堆葉展被毀約之類的，他自己也去登記了。

“話說，你和你們支隊那個顧問，葉展老師，你倆到底咋了？我一來就老聽說你倆一辦案就吵起來。”

洪一紹看着甯遠下沉的嘴角，突然問起葉展來：“他不會是給你氣進醫院了吧？”

見甯遠不回話，洪一紹繼續試探着：“不會因為這個，冷隊才天天對你發飙吧？找個顧問想幫忙破案，結果還被你……”

甯遠回過神來，打斷他：“什麼給我氣進醫院，我哪兒敢氣他？我恨不得他……”甯遠剛說完這句，仿佛嘴上突然上了把鎖，就閉口不言了。

洪一紹好奇地打量他臉上複雜的神情。

甯遠煩躁地一擺手：“開你的車，支隊的事兒少打聽。”

車子駛入綠江小區的地下車庫裡。天還沒亮，二人摸黑轉了一圈，繞到後門從地上鑽出來。

甯遠：“打過招呼了嗎？那邊兒的接待人員也加班啊？”

洪一紹點頭：“早上冷隊打了一萬個電話。”

聽到冷藤甯遠從鼻腔裡哼出一聲。小區裡的路燈沒亮着幾盞，遠遠看到門口的物業門廳裡亮着光。

小區不算大，一共隻有兩個出入口，十二組攝像頭。翻着監控錄像，甯遠原本想直接找那個時段，洪一紹說：“不然咱們還是把那天前後三天的全拷回去吧。”

“你這是想給自己增加工作量啊？”甯遠斜了他一眼，年輕就是好。看來分局的溫隊平時對他不錯，這洪一紹還沒被工作打磨到失去熱情。

甯遠還是按照他說的把兩個出入口都拷了七天的。反正這玩意也不用他查，萬一拷少了冷藤又得發飙。

但是想到葉展——甯遠臉色一變，他要是知道了必定會看。回到車上坐下，甯遠長歎一口氣，盯着車頂想：看來未必自己不用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