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9晚7時,專案組27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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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暖氣徐徐吹動着葉展額前微微蜷曲的碎發。
但是此刻手上插着針頭的他坐在沙發上,甯遠躺在病床上——
“床上不方便,我需要做筆記。”葉展很自然地說,在甯遠震驚的注視下推着輸液架在沙發上坐下,從公文包裡拿出案卷和筆記本。
甯遠給氣笑了:“成,那我睡病床行了吧,我是病人。”
護士剛一走,看到葉展又在調快輸液條,甯遠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皺眉道:
“我說先知,你能不能偶爾把自己當成人類?你這速度不疼麼?就算你是個先知,那也是裝在人類這副脆弱的軀殼裡,點滴打快了容易心衰。”
甯遠說着站起身,走到沙發前将被葉展拉到最邊上的輸液條推到中間。
葉展無奈一笑,他比甯遠清楚自己打的什麼藥。他是醫生出身,知道這藥打快了除了疼,不至于他說的那麼嚴重。
無言,葉展的目光重新回到筆記上。
昨天就一直說要提審龍飛,昨晚鬧那一出,一直到中午趕上專案組的複盤會議才看到龍飛的審訊錄像……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想到龍飛葉展就歎氣,葉展擡頭問甯遠:“冷隊他們有消息了麼?龍飛的事兒,分局怎麼說?”
甯遠愣了愣,随後搖頭:“之前和祁顔打電話,他說他們正準備回市局去審段清之,搞清楚他和龍飛啥關系。溫隊也準備過去。”
審段清之……是個方向,隻不過葉展認為審他沒什麼用,那個段清之看起來雖然年輕,但城府很深,先前瞞得滴水不漏。沒有證據的前提下,估計問不出什麼。
葉展正沉思之際,忽然被甯遠手機響起的聲音打斷。
正躺着的甯遠都快睡着了,不耐煩地拿起手機,一看來電人,立馬看了一眼葉展,翻身從床上下來到病房外關上了門,這才接通了電話。
是祁顔:“甯遠你在哪兒呢?你咋不在局裡?葉老師電話打不通,你跟他在一起麼?”
手機開着外放,甯遠趕緊把免提關了把聲音調小。葉展沒帶手機?甯遠疑惑地想着,壓低了聲音:“他在醫院呢。咋了?你有事跟我說就行。”
祁顔聽上去挺急的:“段清之承認了,他和龍飛認識。他說10.14号晚上他确實去了綠江小區,但他說他是去龍飛家找他。”
甯遠:“那他說沒說他見到徐婧屍體了?”
“他說他壓根不知道徐婧死了。看不出來是不是說謊……葉老師怎麼了?你問問他什麼時候能回局裡,讓他去審審。”
甯遠剛要拒絕,葉展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半小時内。”
聽到葉展的聲音甯遠措手不及,回過頭臉上顯出疑問的神色,不知何時葉展站在了病房門口,和在窗邊接電話的甯遠隔着一條走廊。
“你……”甯遠瞪着葉展,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祁顔已經挂了電話。
隻見葉展神情肅穆,對他點點頭:“這樣的話,那段清之有審的價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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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市局的一路上,甯遠都鐵着臉開車,一言不發。
旁邊的葉展一手撐着下巴沉思着。
這個冷凍廠裡,藏的到底是什麼?恐怕不止屍體這麼簡單。龍飛的案卷厚厚一沓,全是這兩天探組查到的他做的生意和相關聯系人。
和中午的會上說的一樣,因為經營物流公司,手腳不幹淨的龍飛做的生意非常雜,什麼手機電腦煙酒副食統統都沾點。
他和段清之的公司也有密切聯系。方才葉展看了案卷,段清之的雜志公司也存在問題,資金流動巨大,遠超正常範圍。有洗錢的嫌疑,像是挂羊頭賣狗肉。但查不到證據。
雜志公司根本就是個幌子!突然葉展眉頭一皺,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閃現:兩個月前,段清之——龍飛的工廠——
想到這他無意識地“啊”出一聲,臉瞬間一沉。
“你怎麼了?暈車?”甯遠放慢了車速,盡量開的平穩。随後撇過頭,看到葉展的臉色又白了三分,吓了一跳,趕忙問:“你不舒服了又?”
葉展緊抿着毫無血色的嘴唇,搖搖頭,溫和的聲線罕見地嚴肅:“開快點吧,我需要立刻去審段清之。”
車子還沒停穩葉展就立刻解了安全帶,拉開車門下了車,快步朝市局大門走去。甯遠拿了公文包迅速鎖了車,追上前去。
省訊室的門被推開。祁顔回頭一看,站了起來:“葉老師你來了。”
葉展微微笑了笑,輕輕揮手示意祁顔出去。
祁顔遲疑了一刻,點點頭出了門。省訊室裡隻留下了段清之和葉展兩人。
隔壁的甯遠緊緊盯着那消瘦的背影:他先是走過去解開了段清之的手铐。然後給他倒了杯水,回轉身手臂撐着桌子,在審訊桌前緩緩坐下了。
葉展解手铐解了半天,還一個不小心戳到了段清之的手。終于解下來,葉展擡起頭,對他抱歉一笑:“對不起啊。”
那相貌俊秀的年輕人見葉展這一套操作,眉毛一挑,樂了,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葉展,笑道:“看你這解手铐的手法,你不是專業警察吧。莫非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談判專家?”
“我是警察啊。我姓葉,你可以直接叫我葉展。”葉展笑着說道,将盛了茶水的紙杯輕輕在段清之面前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