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遠不懂鋼琴,隻覺得曲子倒是歡快。就這麼聽了好一會兒,甯遠扯了扯葉展的袖子,剛想問他話,一直沉吟着的葉展卻突然開口了。
“卡門。”葉展說出個奇怪的詞兒。
甯遠疑惑地問:“你說什麼?”
又聽了好一會兒,葉展輕聲道:“《卡門》的前奏。”
葉展轉頭看到懵着的甯遠,解釋說:“這是著名歌劇《卡門》的前奏。出自一位法國作曲家。”
甯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噢,那《卡門》……有啥特殊之處麼?”
葉展神色十分複雜地沉思了一刻,搖搖頭,終于繼續朝前走向文娛室,輕輕推開了虛掩的後門。
文娛室不算大,分區放着一些常規的樂器。那架三角鋼琴格外紮眼。一位穿着米色西裝的男子正坐在琴凳前。他留着中長發,背筆直而挺拔。
而坐在他對面的,隻有一位聽衆。是個奶奶,她正閉眼聆聽着,神态安靜而享受。
葉展靜靜打量她:盡管上了年紀,她頭發還是烏黑的,不知是不是因為聽着音樂,她臉上的皺紋都舒緩了許多。
直到琴聲結束,奶奶睜開了眼睛,看到站在艾一茶身後的二人,神色一變。
不知艾一茶是不是一直在注視她,在她睜眼的幾乎同時,艾一茶回過了頭。
葉展微笑着輕輕鼓掌,随後走上前去。
“您二位是……”艾一茶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但依舊十分禮貌,從琴凳上起身,笑着朝葉展走近了兩步。
葉展略一點頭,臉上浮現出贊許之色:“艾先生,《卡門》是個不錯的歌劇。我也十分喜歡。”
聞言艾一茶眼神微微一亮——葉展方才一直在注意他的眼睛。艾一茶面色蒼白,有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睛,眉骨的弧度稍稍凹陷。但不知怎的,葉展覺得他的眼神是有些渙散的。
“您也……”艾一茶剛開口還不知想說什麼,但這一次葉展直接亮出了證件,朝他眼前湊得很近。
艾一茶的目光追随着葉展的證件,看了幾秒鐘,語氣戛然而止,但臉上并沒有别的神色,他的聲音低沉迷人:“葉警官。”
随後自然而然地朝葉展伸出右手,和他握手。
和艾一茶握手時,葉展的手指捏在他的虎口處,不經意間加大了些力道。一面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的表情。
艾一茶神情毫無異樣。淡淡微笑道:“您好,葉警官。”随後朝他身後的甯遠看去:“請問這位是……”
對葉展這突然的舉動看呆了的甯遠這才回過神來,趕忙上前:“我是……甯遠,市局的。和他一塊來的。”
甯遠同樣和艾一茶握了手,一邊偷偷瞄葉展。
葉展神色如常。艾一茶說了句“請稍等”,抱歉一笑,回身到那個奶奶身旁和她說了幾句話,奶奶點頭,依舊坐在原地。
随後艾一茶朝文娛室的門走了兩步,回頭,對二人伸手作了個“請”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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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一茶将兩人領到了一間接待室裡。給他們倒茶之際,他就先發話了:“二位警官,還是為了肖潇的事而來嗎?”
葉展一怔。艾一茶應該從未見過他和甯遠。
但葉展笑着搖搖頭,注視着他美麗的眼睛:“是也不是。因為殺害肖潇的兇手已經抓住了,肖潇的案子已經快結了。”
艾一茶微微驚訝:“兇手是什麼人?”
葉展不說話,艾一茶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了,胳膊撐在膝蓋上,修長的手指交疊着,臉上露出惋惜的神色:“肖潇是個可愛的女孩兒,在鋼琴上很有天賦呢。”
“哦?你也很喜歡《卡門》嗎?”葉展卻突然問得牛頭不對馬嘴,側頭看他。
艾一茶的眼睛一亮,立刻點頭:“當然,《卡門》是我最喜歡的了。我還為了卡門作了不少曲子……”說着突然看了葉展一眼。
見葉展十分有興趣的神情,他繼續說了下去:“您知道,它的原型是梅裡美的小說,一位法國的作家。後來也是被法國的作曲家改編……”
葉展忽而又問:“您經常在家裡住嗎?”
一旁的甯遠聽着葉展奇怪的問話,心中冒出一萬個問号。但他一言不發地聽着,端着紙杯不住喝着茶。
艾一茶:“是的,我不光是個鋼琴師,還喜歡作畫。其實我的家是獨屬于我自己的畫室,到處都擺着畫架。”
“你們樂團昨天也來這兒演出了,你彈的也是《卡門》序曲嗎?”
“對,公益演出我都會彈《卡門》。您要知道,盡管很短,但它是我最喜歡的了。我還為《卡門》作了很多曲。”艾一茶說。
葉展:“那您家裡一定有不少您自己作的曲譜吧。如果有機會的話,”說到這葉展頓了頓,“明天您還會來這兒作公益演出嗎?”
艾一茶點頭:“那是自然。我的樂團和江城療養院的合作期是每月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