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聲音冷下三分：“黃景，他犧牲了，是嗎？”

——這是方才溫雨發的信息裡告訴冷藤的。

洪一紹沉默了。隻聽得對面長歎一聲，道：“繼續說。”

“段清之……據我們目前所調查到的，段清之是被他姐姐段清也的人劫走的。”

洪一紹挂了電話，擡頭看到溫雨正對他招手，示意他過來看。

洪一紹走上前去，電腦屏幕上赫然放大着段清也的個人資料。

“前段時間你一直待在市局，可能對我們查的段清之販毒的情況不了解，”溫雨沉聲道，示意技術隊的警員繼續放資料：“段清之除了他自己的雜志公司有洗錢嫌疑，他名下的其他幾家公司全都基本流水正常。”

洪一紹看向段清也的個人資料——

段清也，女，28歲，堰江人。證件照上的她長着和段清之五分相似的臉，五官又比二十出頭的段清之好像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光看那張臉是标準的美人相。

可她留着連耳朵都不到的短發。如果不是有那張精緻的面容支持着，這種中年女子款式的發型将直接讓段清也憑空老上十歲。

“他姐姐段清也就不同了。本就名下隻有幾家物流公司，還基本上全部做了假賬。”溫雨道，指着桌面堆着的案卷上厚厚一沓流水明細剛要開口，洪一紹搶先說：

“有證據說她做假賬？”

溫雨一怔，随後坦誠地搖頭。洪一紹繼續分析：“海外貿易，還用的不是國際上常見貨币，能查清就怪了。”

洪一紹看到溫雨暗暗白了自己一眼。随後他狀似沒心沒肺地勾唇一笑。嗨了一聲，“溫隊，您認為，是段清也讓人劫走的她弟弟嗎？”

……

“你這句話有歧義。”沉默良久，溫雨緩緩開口道。聽上去依舊毫無波瀾。

堰城分局的技術隊辦公室的門忽然被重重推開。一屋子的人同時擡頭，隻見冷藤鐵青着臉正朝他們疾步走來：“到底怎麼回事兒？！”

洪一紹緊張地看着他：“怎麼樣冷隊，祁顔沒事吧？”

“我剛從醫院回來，命保住了。”冷藤疲憊地一擺手，拉了個椅子在溫雨身邊坐下了：“怎麼說？查到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孫子了麼？在支隊眼皮子底下公然搶人！……”

方才那個警員指了指屏幕道：“在能查到的所有好的監控裡，我們挑了這幾輛車的十來個角度，做了盡量銳化的像素處理。但也隻能看到八百萬像素的格式……這已經是我們分局技術隊能處理的極限了。”

冷藤逐個飛速浏覽着之際，技術隊警員又道：“如果需要更高像素和幀數，隻能去鑒定中心了。”

溫雨搖頭：“不用了。再高幀數也看不出什麼來的。你看這兒，”

他放大了撞上押運車的SUV一個角度，車右前側俯拍的照片——SUV的碎的面目全非的倒車鏡上，隐隐看到一張漆黑的臉，隻隐約露出一隻眼睛。“這司機……”

洪一紹看了看：“可是嫌犯戴了帽子口罩……”

冷藤打開緊鄰着的另一個監控錄像按下暫停，放大了SUV側面輪胎的監控截圖：“二十二寸的輪圈，應該是原裝的龍骨。”

是SUV中較大的輪胎尺寸。通常是頂級豪華SUV才配的輪胎，并且對車輛要求也較高。冷藤沉吟片刻，帶着疑問開口：“這台車是……”

“沒錯，這是段清也家總集團的車。”

技術隊辦公室的窗敞開着。長風裡，幾人都沉默着。

“什麼意思，你們很确定是段清也為了救她弟，铤而走險截了押運車？！”冷藤皺眉出聲。

溫雨沉吟，“目前看來是。”

洪一紹：“市局的二探組已經去追查嫌疑車輛行蹤了。溫隊說，讓我帶六探組也趕緊去逮段清也。”

“這麼多嫌疑車輛麼？”冷藤浏覽着溫雨遞來的厚厚一沓複印資料，皺起眉來：這是分局技術隊查到的那個時間段進出四環線高速的類似車輛。

溫雨歎了口氣：“目前隻能把輪胎和倒車鏡上的可疑男子作為排查特征。但……估計對篩選嫌疑人的作用極其有限。”

話畢他沖洪一紹揮了揮手：“去把段清也帶到局裡來吧。”

……

“什麼？你說段清之不在車上？！”

冷藤啪一拍桌子，冷笑出聲：“人是市局親自押運的，怎麼段女士，你認為我們是有那個閑工夫開着押運車玩兒，還是一早知道你想劫車，專門為你準備個空城計？”

審訊室内，段清也雙手搭在膝上，修長好看的手指攥緊了裙擺。

美麗的側臉蒼白。她低着頭，不知是不是被冷藤嚴厲的語氣吓到，過了很久才聲音顫抖着開口：

“可是……小段真的不在車上。我的人沒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