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遠原本好奇地打量着候車廳裡的陳設,在看到女乘務員端着兩杯冰美式走來的瞬間嘴角一颦,不由分說地按住他的手,冷聲:“不準喝。”
葉展一怔,随後收回了手。失笑道:“至于嗎。”
“你這廢話。”甯遠皺眉道,“你忘了醫生咋說?喝一杯沒準又進醫院,誰敢讓你喝。别給我找麻煩。”
葉展皺眉反駁:“啥就進醫院啊?你現在怎麼……這樣說話?我也沒嬌弱到那個程度吧?”
甯遠沉默着打量這人依舊不大好的臉色。他這段期間做夢都滿腦子是葉展幹的那件事兒。
其恐怖程度,已經不亞于以往一遍遍夢到甯靜死在自己眼前。
甯遠眼神複雜地打量着葉展。
渾然不覺的葉展眨着滿是疑惑的眼睛和自己對視,全然一副溫潤無害的柔弱模樣。
透過那雙溫柔的淡茶色透徹眸子,甯遠卻陡然生出一種陌生割裂之感。
這副羔羊似的外表下,藏着的竟是甯遠從未想象過的海嘯一般的極緻瘋狂。
甯遠如今實在太害怕這瘋子似的神仙自己又幹出什麼鬼事。自打上次聽羅夏說了葉展的事,這段日子甯遠甚至不敢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但甯遠不打算多說。半晌隻道:“醫生說你的胃不能喝咖啡。忘了?”
葉展蹙了蹙眉。不自然道:“那喝啥?奶茶麼?”
“醫生說你現在得少喝甜的。”甯遠一臉理所當然。
一旁那個女乘務員看了葉展老半天了。她終于走上前端走了他們面前的冰美式:“先生,那邊有熱茶。您身體不好就不要喝冷咖啡了……”
甯遠闆着臉:“茶他也不能喝。請問有熱水嗎?”
女乘務員應聲端來熱水遞給二人。
葉展剛想回絕,這次甯遠不慣着他,斬釘截鐵道:“隻準喝這。要不就别喝。”
聞言葉展一翻白眼,還真不喝了。抿着唇一言不發坐遠了些,低頭看手機不理他了。
甯遠看着他那有些幹裂的嘴唇,端起杯子伸長了手,遞到他嘴邊,語重心長道:“将就着喝一下吧。你的身子跟着你這麼個人可真不容易。為了你的胃着想。别老喝咖啡摧殘它。”
“你現在怎麼……突然就覺得我身體有那麼差?”
葉展擡起頭,臉上閃過一絲狐疑。
盡管有自知明,但葉展自覺得從前他在甯遠心目中好像沒到這個地步。
聽他這話甯遠冷笑一聲:“先知,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麼話,三天兩頭住院的……”
當然,甯遠不會說出還不是因為那件事兒。
葉展不再搭腔。甯遠放下杯子,看着他那張狀似平靜的臉,搖搖頭憂心不已。
他思忖着暗暗決定:不論如何都得看緊這人。
【堰江市公安局】
“報廢槍支也算上麼?”
檔案室裡,一個技術隊的年長警員浏覽着屏幕上的槍械記檔,向站得最近的洪一紹發問。
一旁的洪一紹看了看溫雨和冷藤。
“嗯,是葉展說的,查一下吧。”冷藤道。
“有是有。但冷隊,你記不記得AT案期間,有個刑警丢了槍——有年頭了,少說也五六年了。”技術隊警員擡起頭,滾動鼠标的手指一停,示意冷藤過來看。
冷藤一看:是報廢槍支Q1902。
“當時配這槍的刑警小張,你忘了?因為搞丢了Q1902後來被開了,雖然這把槍後來是找回來了的。還是在局裡找着的。這事兒鬧的,完全是個烏龍,但那時候他已經給脫衣服了……”技術隊警員惋惜地搖搖頭。
說話間他調出了Q1902的照片和資料、檔案背景以及序列号。
冷藤凝神看着:這是一把7.62毫米的左輪手槍。
槍殺段清之的兇手,拿的是一把9毫米的槍。
沉吟片刻,冷藤側頭問洪一紹:“彈道分析專家的詳細報告出來了麼?你去技術隊問問,叫他們抓緊點兒,做完立馬送來。”
洪一紹點頭應下來,推門出了檔案室。
冷藤随即對技術隊警員道:“把這個左輪的資料全給我複印一份,越詳細越好。序列号和服役年限都要具體到不能再具體。”
話畢冷藤轉身出了門。沉着臉掏出手機,邊給楊瑞打電話邊疾步朝隊長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