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葉展身後下到一樓,進了支隊辦公室,甯遠扯了扯他的袖子,難以置信道:“不是,你咋知道的?!”
葉展搖搖頭,“我瞎猜的。”
“但是我還是搞不懂,不是他倆約好在長江公館見面的麼,秦淮綁架她幹嘛?”甯遠疑道。
“不是秦淮綁了她,”葉展眼神冰冷,“我恐怕,真正被挾持的人,是秦淮。”
甯遠聽得一頭霧水。他看着葉展打開了顯示器,重新調出了秦淮的個人資料和那份交易資料來。
他忽然冒出個疑問:“你說你那個老同學朱确,在江甯的時候你咋問他都不吱聲,怎麼你一回堰江他就把這玩意發給你了?”
提到朱确,甯遠不自主地又想起那人看葉展時的眼神——眼珠子都快粘他臉上了。頓時甯遠嘴角一沉,覺得有些不爽。
為着這個甯遠才對朱确印象深刻到現在,就是随口一說。
沒過兩秒他又問:“就為着你剛那句話,冷藤還有他們和專案組有關的人就全跑去找段清也了?”
他戳了戳葉展的臉,拉了個凳子在他身旁坐下。“你居然不想跟着去?”
“你看這個。”葉展搖搖頭,示意甯遠看屏幕。
“誰這麼膽大包天?!”甯遠錯愕地張了張口。
屏幕上是堰江晚報頭條公衆号。發布時間就在幾十分鐘前——
段家姐弟先後疑似遭遇綁架,高度懷疑……
“這是段老爺子公布給媒體的。”葉展沉着臉道,“有人私下把段清也失蹤的消息告訴段老爺子了。”
甯遠沉默了。難怪市局上下亂成一鍋粥,看來是聽說了女兒失蹤,段家老爺子終于坐不住,竟然真把這事捅給媒體了。
“難辦了。”甯遠歎了口氣,“夠支隊喝一壺的這下子。我還說怎麼陳局都在群裡發消息了。”
“先知,你準備怎麼辦?”
甯遠看着咬唇沉思的葉展,他正轉着手中的筆,一手撐着臉,眉心微蹙一副難以掩飾的疲态。
“先回家吧。”葉展合上了案卷,“我有點兒不太舒服。”說着他開始收拾手提包,看了一眼甯遠,“可能是低血糖。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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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遠再度開上葉展那台保時捷卡宴時,摸着它方向盤,心态完全變了。
自從得知這輛低調的SUV身價之後,他開始帶着一種敬畏之心對待所有貌似毫不起眼的車:低調的有錢人從不少見。
比起先前開車一貫很莽的風格,如今甯遠多了幾分小心翼翼:萬一碰到個這類型的,他還真是賠不起。
“先知,你暈車就别玩手機了。”甯遠瞥一眼後視鏡裡,正頭抵着車座前靠背低頭玩手機的葉展道。“我開慢一點兒。”
葉展淡淡“嗯”了一聲,卻沒從屏幕上擡起眼來。
他先是編輯了一條消息發給葉小山,随後又給葉淨月發了條信息。
随後他垂眼,打開了朱确的對話框,看着聊天記錄上朱确發的數條一長串寒暄的閑聊之語,而自己每每隻是簡短的回複。
再往上翻,是朱确發來的那條消息:秦淮的交易資料和記錄。密碼六位數,你生日。
葉展猶豫片刻,手指懸停在屏幕上。
最終還是作罷。他熄滅了屏幕,有些頭痛地蹙起眉揉着太陽穴,倚在車窗上。
腦子裡混亂不堪地處理着這半天得到的信息。信息量着實有些大,至少對還在病得大腦糊裡糊塗的葉展來講。
他甚至沒注意到不知何時甯遠已經将車開進了他家小區的地庫,已經停穩了車,車門被從另一面打開,此刻甯遠正坐在他旁邊,搖晃他的肩:“先知,你還好吧?”
方才看葉展好似整個身體的重心都靠在右邊的車門,甯遠沒敢直接開他那邊的門。
葉展擡眼,剛剛聚焦的瞳孔裡倒影出眼前那張湊的很近的、滿面擔憂之色的臉,他下意識伸手推開甯遠,搖頭,“我沒事。”
話畢他拉開車門,緩緩扶着門把手站起來,道:“走吧。”
“哎,你東西沒拿!”甯遠一看,葉展裝案卷的手提包還在坐墊上隔着,他人已經走出去兩步。趕忙拿了包鎖了車,快步上前扶住葉展,罵他:“着什麼急。慢點兒走。”
剛走到電梯口,葉展手機忽然來了消息。他打開一看,是小葉:藥送市局去了。你人呢?
葉展将手機拿給甯遠看,剛要開口,甯遠道:“我去幫你拿吧,先送你回家歇着。”
到了葉展家樓層的電梯口,他便催促道:“你快去吧。我餓了。順路從市局食堂帶點吃的回來。”
直到看見電梯開始下行,葉展才離開電梯門口。走向門邊,他定了定神,鑰匙插進了鎖孔。
屋裡靜寂無聲。關了門,葉展朝客廳裡喊了一聲:“小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