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别裝睡。”葉淨月道,“有人給你送大禮來了。”
葉展猛地掀開被子,坐起來直直地看向葉淨月,兩道冷汗從他領口清晰可見的鎖骨上淌過。
“不是我叫他來的,别誤會。”葉淨月知道他想問什麼。“我剛打車過來找你,不知道從哪冒出那個紅頭發變态,把這東西塞我手裡了。”
“先看看再說吧。”葉淨月拾起包,打開來拿出一份文件,遞給葉展。頓了頓,道:“等下我還有事和你說。”
葉展擡眼看着牛皮紙封住的東西,猶豫了下沒伸手接,“你先打開看一眼。”
葉淨月擰開封線,“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東西。”
葉展接過來看了幾頁,突然愣住,猛地擡頭看向葉淨月,眼神裡閃爍着難以置信。
後者朝他攤了攤手。
門響了一聲,甯遠回來了。
甯遠看向坐在床邊看東西的葉展,朝站着的人抱怨道:“怎麼你一來,你叔就起來了?我可是怎麼也搞不起來他。”
葉展神色凝重地朝甯遠招手:“你過來看看。”
“……不是,尤念九從哪搞來的這東西?!”
湊過去看了兩頁,甯遠驚訝道。
報告上的彈道分析,全部都是初始原件複印的。這是一份真實的N2580槍彈記錄報告。
最後還附了一頁報告——那正是葉問水受傷案卷裡丢失的一頁,關于中彈記錄。
葉展摸着紙頁,甚至還能聞到些許新鮮的油墨氣息,這份資料打印出來的時間不長。
“這應該是原件掃描傳真過來後複印的。”葉展道,把文件遞給甯遠看。
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尤念九:【希望能再一次幫上你的忙喲,我的美人兒~】
【我們一定會再見的.比心】
看着落款那個飛吻表情,葉展胃裡又一陣惡心。皺眉反手删掉了短信,并将手機号拉進黑名單。
葉展忽然擡頭:“對了小葉,你來找我,應該是有别的事吧?”
方才葉淨月說,他是在酒店樓下被尤念九塞的這玩意。葉展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公文包:這是小葉家長江商會的公文包。
葉淨月神色有些為難,看了一眼還在研究資料的甯遠,湊到葉展耳邊壓低了聲音:“我找到阿策了。”
葉展心下一緊,“阿策還真來渝州了?他在哪?”
“準确的說,是他找的我。”葉淨月道,“他說他見過秦淮了。他……讓人把秦淮綁了,秦淮說他壓根就沒想陷害阿策,五年前世貿大廈那個被q1902槍殺的人,不是被人殺的。”
葉展皺眉:“什麼意思?淮口支隊不是早就确定,他正是被q1902擊殺……”
“是被那槍殺的沒錯,但并不是被人所殺。”
葉淨月打開手機,“那把槍不是被經過改造麼?在那之後提前被人布置在了酒店房間裡。隻要房門被打開,來人就會當即被擊殺。”
葉展:“你的意思是,有人做了個機械裝置……可這未免太難了,像手槍這種東西,還得考慮後坐力……要想精準擊殺進入房間的人,應該需要相當高的技術吧?”
葉淨月:“沒錯,我有個大學朋友,也搞機械的,叫左知臣——我才問過他,左知臣說像這樣的裝置要想做出來難如登天。比如走廊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無端觸發機關。”
“……陳永上哪兒找的這樣的人?”葉展皺眉,擁有這樣技術的人,應該不可能也不願意去趟這渾水。
“我也不清楚。秦淮說,當年他也是臨時接到命令前去世貿大廈回收機械裝置和q1902的。在此之前他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事,也就沒有陷害阿策那一說。”葉淨月搖着頭。
“所以說這個機械師究竟是誰,連秦淮也不知道?”葉展問。
“沒錯。阿策說,他那樣子不像在說謊。”葉淨月道,“不過我查了一下,有人道聽途說,說那機械師居然是個大學生,而且,他不知從哪兒弄到的消息,還是主動找上陳永的。”
擁有這種技術的年輕機械師,還是主動找上門……葉展深吸一口氣,神情凝重,感到事态又複雜了起來。
“為什麼呢?”葉展疑道,“這機械師什麼來頭?他又為何要主動找上陳永?”
葉淨月搖搖頭。苦笑一聲:“可能是個瘋子吧。沒準兒,和尤念九一副德行……我再去查查。”
葉展歎了口氣,知道攔不住他,隻好叮囑:“千萬小心。”
甯遠還在看文件,完全沒聽見他倆又快又急的小聲對話。
反複看了幾遍,他擡頭:“你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從這方面查查來源?”
“沒必要。”葉展搖搖頭,他大概已經知道這玩意是尤念九從哪搞來的了。
“不重要了,知道是真的就行。況且也隻是用來側面印證某個猜測,也不會真的作為證據拿上公堂。”
甯遠點頭,說的也是。本來他們二人就身份敏感,還是不節外生枝好。
葉淨月看了他們半晌,故作輕松開口問甯遠:“我叔現在怎麼樣?看着臉色不大好啊。”
“不怎麼樣!”提到這甯遠就沒好氣,“死也不願意去醫院,實在不行了才喝的退燒藥,治标不治本的玩意兒。”
葉淨月:“那需不需要我幫忙請個醫生上門?”
甯遠剛要說話,沒想到葉展搶先開口:“好。”
“成,那我先走了啊。”葉淨月欣然點頭,看到茶幾上的好幾個精緻的蛋糕,随手拎了個,對甯遠擡擡下巴:“多謝了兄弟。”
走到門邊他又道:“醫生一小時就到。”
甯遠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葉展。
後者表情恬靜,似乎心情還不錯:“挑蛋糕的品味還不錯,都是我愛吃的。”
甯遠拆開包裝,剛打算把旁邊的桌子想辦法挪到床前,葉展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怎麼?”甯遠扭過頭,坐在床邊的人扶着他的手臂緩緩站起來。“不坐在床上吃?”
葉展搖搖頭,另一隻手從床上拿起剛才的文件朝沙發走去,對甯遠招手:
“我下午得去辦事,”葉展道,“這一次不會丢下你一個人去。”
甯遠愣住了下。
“别擔心,不是現在。等醫生來了之後。”葉展寬慰他,“接下來我會詳細地告訴你我所有的計劃。”
甯遠看到,沙發上的人望着自己,神情誠懇又肅穆,仿佛在求婚:“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
與此同時,堰江市公安局外。
“先不管那麼多了,那人愛找誰找誰去吧。火燒不到我哥頭上就行。”溫兆妍道,看看時間,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了。
溫兆妍剛準備拉開車門,大衣口袋裡的手機鈴聲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聽到與衆不同的鈴聲,溫兆妍下意識心中一緊。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傳來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帶着明顯怒意,聽筒裡夾雜着風聲:
“溫兆妍……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買機票回渝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