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已經好幾天沒來莊子,谷雨見他步履匆匆,趕忙屈膝福了福請安,躬身避讓。
康熙準備前往木蘭秋狝,點了胤禛随行。這些天跟着太子大阿哥他們一道當差,盯着禮部内務府禦駕出行,積累了一肚皮的氣。
看到谷雨,胤禛霎時想起他的對牛彈琴,臉色愈發冷了幾分,腳步不停經過。
谷雨趕忙回去茶房,走得快了些,身子看上去尤其怪異。
胤禛上了台階,戴铎從西廂房趕來請安,他停下來問道:“沈竹可有回來?”
“回爺,節存先前已經來過,現在去了校場跑馬。”戴铎回道。
節存是沈竹的字,胤禛知道他平時經常去跑馬,滿人喜歡騎射,沈竹是漢人也喜歡馬背上的功夫,胤禛對他很是欣賞。
胤禛想着從校場方向出來的谷雨,目光不由自主朝向走向茶房的身影看去,目光微微一沉,轉身進屋。
在書房坐下,錢三保德昌孫多貴三人一起送來茶水杯盞,胤禛上前淨手臉,眉頭擰成了一道線。
谷雨到啟祥堂當差時日雖不長,除去傳召,胤禛從未見到她主動上前伺候。
回到書案後坐下,胤禛端起茶吃了口,取過此次前去木蘭秋狝的名冊看了起來。隻一會,胤禛便将名冊啪地扔在書桌上,對蘇培盛道:“你去将達春叫來。”
蘇培盛察覺到胤禛心情不好,趕忙前去将達春叫進了書房。達春上前磕頭請安,胤禛叫了起,道:“教得如何了?”
達春道:“回爺的話,谷雨姑娘聰慧,學得極快,已經能熟練跑馬了。奴才想着谷雨姑娘才學騎馬,讓她學得慢一些,隻先在校場上小跑幾圈。”
胤禛哼了聲,“聰慧,若真是聰慧,豈能好些天才能在校場上小跑,還弄得受了傷!”
達春見胤禛不悅,頭都快垂到地下去,一聲不敢不吭。
“可有換過馬鞍?”胤禛冷聲問道。
達春張了張嘴,書房的窗棂開着,風徐徐從紗窗吹進來,他卻感到呼吸艱難,後背冷汗津津。
暢春園送來的馬,原來配着的馬鞍大了些,谷雨清瘦,坐在上面會前後搖晃。馬鞍來回摩擦,要換一套适合她的馬鞍。
“混賬東西!”胤禛看到達春的反應,如何能不明白。
想到内務府那些陽奉陰違的狗奴才,莫名怒火亂竄,厲聲道:“你是多年的騎射老手,竟然連馬鞍這等小事都會忽略。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不知背後還做下多少腌臜事。”
達春吓得面色蒼白,撲通跪倒在地,磕頭求饒道:“爺,請爺饒命,奴才萬萬不敢啊。奴才去領過馬鞍,博總管稱沒有合适的馬鞍,得現去打一套。奴才怕耽誤功夫,先讓谷雨姑娘慢些學,待馬鞍打好之後換上,才讓谷雨姑娘跑馬。先前奴才見谷雨姑娘似乎受了傷,勸着她回去歇息,待養好之後再騎。爺,奴才不敢撒謊,奴才隻疏忽了一件事,谷雨姑娘穿着粗布衣衫騎馬,磨得要嚴重些,求爺明鑒,爺饒命啊!”
胤禛眼裡向來容不得沙子,腦中浮現出谷雨身上的褐色粗布衣衫,眼裡仿佛有漫天黃沙滾過,雙眸被刺得滾燙生疼。
胤禛神色冰冷,道:“蘇培盛,你暗中去查,将府中這群牛鬼蛇神,都給本爺清理幹淨了!”